盛年複而低頭,忍不住笑得喜逐顏開。原來,他終究還是舍不得自己的。而這樣的認知也讓盛年心口癢癢的,似是感動,又似是愧疚。

她很快地將粥喝完,拍拍肚子說:“好飽,飽得我都困了。”說完身子向左一歪,腦袋微微地擱在了程家言的肩頭。

閉上眼,盛年心滿意足。

畢竟,重新倚靠上他肩膀的感覺,真的太好。

第二天早上醒過來的時候,盛年隻覺得雙眼酸痛,趿著拖鞋走到衛生間的鏡子前,這才發現自己不僅眼睛又紅又腫,甚至連臉都似乎腫了些。

用冷水撲撲雙頰和眼睛,雖然沒什麼效果但至少感覺清醒許多。盛年看看時間,卻是才早上七點半。

顧康出差還沒有回來,家裏隻有她和程家言兩個人。她打開臥室門走到客廳,整個屋子裏靜悄悄的,隻聽見懸掛在牆上的石英鍾發出“嘀嗒、嘀嗒”的清脆聲響。

走到陽台的落地窗戶邊,外頭是肅穆的冬日清晨,大地是硬厲的大理石色,枝椏是枯萎的灰黃色,隻有天邊的雲朵,透著晨曦一絲奶白色的光。

做了幾個深呼吸,盛年終於還是忍不住走向了另一個房間——另一個本是顧康的、現在卻是程家言睡著的房間。

輕輕旋開門,入目便是程家言那張熟睡的臉龐。

盛年走過去在床邊坐下,也不曉得他有什麼煩心的事,竟然連睡著了眉心都還是微微蹙起著的。

她忍不住伸手點了點他的眉心,試圖撫平那褶皺,無奈收效卻甚微。指尖慢慢往下滑了一些,觸到程家言的睫毛。他的睫毛又長又翹,就好似美劇裏那些西方男子的睫毛一樣,讓盛年不由地嘟嘴嫉妒。

或許是盛年的動作大了點,程家言微微皺了皺眉,但還是沒有醒過來。

顧康的房間連著一個小小的陽台,陽台上放著一把藤椅,從盛年的角度看過去,正因著外頭的風而輕輕搖晃。這令盛年想起自己的小時候,外公總會抱著她坐在藤椅上,午後的陽光鋪灑了一地,讓她覺得安寧而祥和。

此刻,這樣安寧祥和的感覺又回來了。

從前喜歡梁辰楠,以為非要臉紅心跳、小鹿亂撞才算真的動了心;現在明白,原來,那種寧靜而安詳的感覺,或許才會細水長流、才真正能夠相守一輩子。

而這份感覺,是身邊的這個人給予她的。

輕掀被角,盛年順著程家言躺的方向也睡了下來,故意往他懷裏窩了窩。貼著他的體溫,她心滿意足地閉上眼睛。

隻是盛年不曉得,在她躺下之後,程家言忽然睜開了眼,墨色的眸子裏神采點點,嘴角微揚。

伸手攬住盛年的腰慢慢地收緊,程家言忍不住輕笑出聲。

盛年自然也發覺到了,於是轉身麵向程家言,佯怒道:“你居然裝睡!”

他終於舒眉,下巴蹭蹭她的肩頭,眉目裏噙著笑:“不過,我看你研究我的臉不是研究得挺開心?”

她舌頭打愣,硬是嗆聲:“才不是,我在想,什麼時候應該拿把剪刀把你的睫毛全都給剪了!”

程家言哈哈大笑,盛年卻忽然之間饒有興趣地問:“阿言,你是不是燙過睫毛?”

他覺得好笑,一邊替她撫順耳邊的發,一邊低低慵懶道:“唔,是啊,要不要剪下來給你換上?”

她順勢往他懷裏鑽了鑽,笑著嗔道:“才不要!給點陽光就燦爛。”

程家言吻了吻盛年的發頂,鼻尖縈繞的都是她的發香。盛年仰起頭,和程家言麵貼著麵,她獻寶似的問:“有沒有覺得我頭發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