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不請假,夜不歸宿,會不會被學校批?”
莫大的狂喜席卷了盛年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興奮得仿佛連發根都開始發癢。她拚命地搖頭,明明臉上掛著那麼大的笑容,眼淚卻也滴答答地往下淌。
抓起背包,盛年飛奔而下。
胸口有一隻蝴蝶,“撲騰撲騰”地讓心跳得砰砰作響。原來,那隻蝴蝶終於破繭而出,迫不及待地展翅,華麗而又一衝雲霄。
跑到程家言跟前的時候,盛年氣喘籲籲,額頭上竟然都蒙了一層細密的汗。
終於再一次和他站得這麼近,他的呼吸淺而輕,暖暖地落在她的額頭。盛年一把揪住程家言的衣袖,仰臉望著他,用那樣一種祈求的目光。
從他回應過來的目光裏,她看不到怒氣,看不到失望,也看不到冰冷,有的隻是他努力隱藏卻還是泄露出來的關切和擔心。
於是,緩緩地,盛年捧住程家言的臉,又遲疑地、猶豫地踮起腳。
濕漉漉的淚痕觸碰到了程家言因為風吹而微涼的臉頰,他的唇很燙,盛年覺得像是一團火,而自己則是冰,每接近一分,都會讓自己融化一分。似乎有朵花,悄然地綻放在暗夜裏,試探又遲疑。
就在盛年的欣喜快要殆盡快要再次絕望的時候,程家言終於伸出手,抱住了她。
深深地,用力地,這個吻那樣深切而長久,仿佛距離上一次這樣的唇舌糾纏已經有一世紀一般。
慢慢地抬起臉,盛年凝視著程家言的眼,好像浮萍,而她深纏其中。
盛年剛想說什麼,程家言突然一把用力地箍住她的肩,那樣大力,隔著這麼厚的衣服都讓盛年生疼。
他扳起她的臉,狠狠地吻她,仿佛用盡了全部的力氣來吻她。如果可以,仿佛想要將她揉進他的身體裏去。
淚是鹹的,血是澀的,所有一切的滋味都糾纏在舌齒之間。她幾乎無法呼吸,肺裏的空氣全都被擠了出去,而他是那樣的急迫和不容置喙。
偏偏,吻卻是甜的。
似乎過了很久,程家言才終於放開手。
他的眼睛近在咫尺,還是那樣黑那樣深,倒映著她自己的眼睛,裏頭有盈盈的水霧。他說,幾乎是咬牙切齒:“我真的很不想,卻偏偏還是走到了這裏。”
這樣一句別扭而又強撐的話,讓盛年忍不住又濕了眼角。
這一刻的風,慢慢地停了下來。
亙古不變的風,穿過來來往往的人群,穿過簌簌的高樹,穿過層次櫛比的大廈,卻在這裏停了下來。
她環抱住他的腰,還是仰著頭凝視他,小聲地喚了喚他:“阿言……”他沒有回答,呼吸依舊還帶著剛才的急促,隻是緊緊地膠住她的視線。
似乎是被他的目光所鼓勵,她繼續道:“阿言,我是真的、真的喜歡你。”
她的語氣那樣執著而深切,不揚不躁,仿佛胸口的那隻蝴蝶在新飛之後終於歸於平穩和寧靜。
比之,再華麗的言辭亦覺失色。
他的呼吸也漸漸平複下來,眼裏的光亮終於由先前的一小簇聚成了一大團。
程家言慢慢抬手,手指穿過她的長發,環住她的肩。
她聽見他說:“Liv,下不為例。”
他的聲音很輕,她卻看到了絢爛夏花。
程家言的車停在F大的正門口。兩人牽著手不急不緩地走過去,坐進來後他遞給她一包塑料袋:“時間太短來不及煮,就買了巷子口的。”
盛年揭開蓋子,一陣誘人的香味撲鼻而來。
她舒眉而笑,轉頭:“皮蛋瘦肉粥?”
程家言啟動著車子,卻偏偏不看向盛年,一副清清淡淡的模樣,悶悶哼了聲:“快點吃吧,要是涼了多浪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