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瞄一眼程家言的口袋,盛年不自覺地皺眉。如果她主動去攀住他的手,會不會被拒絕?
她忽然想起他們剛認識不久時候的情形。
那時候,還是夏天的尾巴,天氣還很炎熱。
他約她去看利瑪竇的博物展,後來卻偶遇劉露和梁辰楠。
彼時華燈初上,街道邊的仿宮燈已然點亮。逐漸蒼茫的暮色中,一輛接一輛疾馳而過的汽車車燈好似連成了一條閃爍的鏈子,就和此刻一樣。
彼時從夜市回來,他們走的,就是現在這兩條曲徑通幽的小巷。
彼時,也是他第一次那麼緊那麼長久地牽起她的手。那時候,他嘴角微勾,說,車流量太大,若是不牽著她,他可不放心。
今晚的夜色依舊墨黑寧靜,溫柔如昔。隻是星子卻多了許多,而月色倒不算明朗。碧玉盤的輪廓模糊不清,照這麼看,明天大概不是好天。
盛年想著想著,忽然就站停了下來。
程家言自然發現了,於是也頓住腳步,輕挑眉頭:“怎麼了?”
她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凝睇了他片刻,而後忽然將他的右手從大衣口袋裏大力地抽出來,十指相扣緊握住,然後抬眼再次望向他。
他神色未變,她抿抿唇,開口時嗓音因為緊張甚至微微顫唞:“好了,沒事了。”
他的手指動了動,她趕忙一把扣得更緊,生怕他想掙脫開,於是也不顧他的反應便欲拖著他往前走:“我們繼續走吧。”
在盛年看不到的背後,程家言望著兩人交扣的手若有所思。須臾之後,他的嘴角竟微微揚了起來,笑意,一直蔓延到眼底。
一路上誰都沒有說話,盛年隻覺得自己的心跳聲急促得仿佛要響徹整條小巷,好似回到他第一次執起她的手時那般,興奮,雀躍,又因為不確定而小心翼翼。
然而這樣的靜默,卻在快要到盛年宿舍樓下的時候被迫中止。
“嘖嘖嘖,真是讓我意外之意外啊!”
濃濃諷刺意味的熟悉聲音,讓盛年瞬間僵住。
從樹影底下走出來,暴露下昏黃的燈光之下的,果然是梁辰楠的臉。
盛年幾乎在聽到他聲音的那一刹那,就已經全副武裝得似一隻警惕無比的刺蝟,豎起全身所有的刺,瞪大雙眼:“梁辰楠,你怎麼會在這裏?”
梁辰楠撇撇嘴,氣定神閑道:“這塊地你買了?還是標注了所有權?”
一時語塞,盛年盡管又氣憤又緊張,卻無話可反駁。
程家言倒似乎絲毫不曾受到梁辰楠的影響,不甚在意地說道:“既然梁先生願意在這裏吹冷風,Liv,我們走就是。”
“慢著。”梁辰楠伸手一攔,擋住了他們的去路,“話還沒說完就要走,也太不尊重人了吧?”
“尊重?”盛年仿佛聽到一個天大的笑話,忿然反唇相譏道,“梁辰楠,當你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有沒有覺得麵紅慚愧?”
梁辰楠懶洋洋地收回攔著的胳膊,道:“慚愧是沒有,驚訝倒是有。看來,我不得不相信所謂‘真愛的力量是偉大的’這樣的話。程家言,你牽著手的這位小姐,一次又一次地背叛你,這般你都能原諒她,真是太讓我驚歎了!還是說,”他輕佻地抬眼,用不屑的語氣繼續說道,“你原本就是個軟腳蝦?”
“梁辰楠你說夠了沒!”Θ本Θ作Θ品Θ由Θ思Θ兔Θ網Θ提Θ供Θ線Θ上Θ閱Θ讀Θ
聽到最後一句,盛年徹底被他激怒了,大跨一步上前,指著梁辰楠的鼻子終於忍不住揚聲大罵道:“你究竟做了什麼你自己清楚,別在這裏含血噴人誣陷我,也更加不許你侮辱阿言!有時間在這裏亂吠,倒不如回去好好反省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