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盛年的意料,在她一口氣喊出這一席話後,梁辰楠雙手抱胸直勾勾地盯著她,臉上似笑非笑地滿是嘲弄,卻不是她以為的會諷刺相譏。
一直沉默的程家言卻在他們停頓的間隙裏開口了。他的聲音不高,輕輕的一聲:“Liv,不用再說了。”
盛年回頭,依舊憤憤然的樣子,嘟囔著嘴:“可是阿言……”
程家言拉著盛年走到一邊,麵容平靜,說:“你跟他多說無益,還不如省些力氣。”
看著程家言似乎絲毫不上心的模樣,盛年不曉得他究竟是真的不在意,還是已經氣極反漠然,一時間竟怔怔的,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他也不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她。
她不久前才那樣氣勢洶洶地指著梁辰楠的鼻子罵,現在卻束手無措的,就好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
這樣子的盛年,隻有程家言看得到。
良久,她才低下頭,右腳腳尖磨蹭著地麵,輕聲說:“阿言……我……對不……”
他驀地抬手,捂住她的嘴巴,封住最後麵那一個字。
她詫異,抬了眼睛看他,眼眶裏蓄滿了淚水。
程家言鬆開手,輕輕捏了捏盛年的肩頭,表情柔軟下來,說:“你先上去吧,我和梁先生還有些話要說。”
她看了看不遠處的梁辰楠,再抬眼看程家言。盡管心生驚慌,生怕梁辰楠會說些什麼毀了她這麼些天來的努力,卻也隻能點頭。
“那,你到家了之後給我短信。”盛年揪了揪他的袖子。
程家言點頭:“好,你上去吧。”
待盛年一步三回頭地終於離開,程家言轉身麵向梁辰楠,斂色卻又從容,沉聲道:“我想,我們需要談一談。”
他雖然點頭說好,但程家言到底失言了。
盛年守著手機直到很晚都沒有收到程家言的短信。胡思亂想是不可避免的,然而她又不敢打給他,唯恐自己聽到的,隻是掐掉來電的聲音。
第二天早上盛年醒得很早,六七點鍾的光景,大地才剛剛開始複蘇,連天色都還帶著迷蒙。
就這麼躺在床上不想動彈,盛年隻覺得腦子裏一片空白,又似乎是一片混沌。
忽然手機傳來兩道清脆的“滴滴”聲,盛年一驚,連忙拿起手機一看,正是自己盼了一整晚的短信。
依然是簡短的一行字,儼然程家言的風格:“八點,樓下見。”
有一種“一語驚醒夢中人”的感覺,腦子裏的混沌一下子全都消散,盛年一骨碌地坐起身,臉上是掩不住的興奮和雀躍,又夾雜著一絲絲的擔憂。
一番穿衣梳洗之後,距離八點還有半個多小時之久,但盛年早已按捺不住,輕輕巧巧地出門下了樓。
然而沒成想,當盛年小跳躍著來到樓下時,程家言居然已經立於對麵的香樟樹影之下。
今天是四月的第一天,空氣中帶著初春的溼潤氣息,但倒春寒的料峭也仍然沒有走遠,吸進肺裏的涼意依舊。
他就這麼長身玉立在清晨稀薄而又金燦的曦光之中,那些陽光,透過香樟樹葉的罅隙,篩篩碎碎地灑落滿程家言的肩頭。他的發,在這樣的沐浴之下變得那麼的柔軟,連眼角眉梢都不真切起來。
隻是程家言這樣太過美好的模樣,忽然讓盛年心慌了。好像之前曾經因為眼淚而模糊了程家言的背影一樣,這一次,那種慌亂肉跳的感覺再次來襲。
她小跑到他跟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