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章桐又在死者右太陽穴發現了一處兩公分深的傷口:“小潘,你來看,這是類似棍棒之類的東西猛擊造成的,這一擊的力量非常大,和剛才後頸部的傷口完全不是一個人造成的。這一擊的後果直接導致死者的脊柱斷成兩截,使死者無法站立。”
“你的意思是當時的凶手不止一個人?”
章桐點點頭,走到工具桌旁,拿起一個彎角尺,重新又來到死者頭部所處的位置邊,指著頸部前方的傷口說道:“還有這邊,兩處鋸齒形的傷口,一個四公分長,一個五公分長,橫貫頸前部,但是力道沒有那麼重,隻是劃破了死者頸部表皮,引起了出血。說明凶手是一個力道很小的人。”
她又把死者的頭向左邊轉過去,在死者的頭骨後方,發現了幾處凹痕:“拿X光機過來,我們掃描看一下。”
潘建點點頭,趕緊拽過了笨重的X光機。經過掃描,顯示凹痕處的頭骨已經碎裂,是用鈍器用力擊打造成的,從傷口形狀來看,至少擊打了三次才會形成這樣的傷口。
“章法醫,這個傷口又和前麵的幾處不一樣了!”
“肯定還不止這幾處,全身都要看。你推一下機器,朝下體方向。”
果然,幾分鍾後,死者小腿部的傷口就赫然出現在大家麵前,死者兩條小腿已經完全粉碎性骨折,是被棍棒之類的凶器直接敲打造成的。
在檢查到死者的腹部時,章桐發現了一處開裂的三公分傷口,傷口很深,打開死者胸腔後,愕然發現這處傷口已經直接貫穿了死者的腹部,在後背處有一個小小的裂口。
而最致命的一處傷口在死者的心髒部位,兩個心房和兩個心室共有三處被紮破的痕跡,凶器穿透心髒直接紮破了左肺。
屍體的慘不忍睹讓在場的兩個法醫感到從未有過的心理壓力,究竟是誰會對這麼一個還未走出校園的孩子下這麼狠的手?
這時,王亞楠推開解剖室的大門匆匆忙忙地走了進來,邊走邊打噴嚏,一臉的疲憊。
“王隊長,你沒事吧?”潘建抬起了頭關心地問道,“要不要叫我們章法醫給你看看病?”
“去你的!哪有法醫給活人看病的?”王亞楠嘟囔了一句,話鋒一轉,麵對章桐問道,“情況怎麼樣?”
章桐指了指屍體的屍表:“綜合所有傷口,我推斷出至少有四種凶器,分別是包有鐵皮之類的棍棒,導致了死者深達頭骨的傷口;很粗的棍棒,導致死者太陽穴上的傷痕,脊柱斷裂;長長的匕首,刀尖至手柄至少有十五公分以上的,這造成了貫穿死者腹部的傷口;還有一種,帶有鋸齒的,這與死者頸部的傷口相吻合。”
“可是,據我的經驗,像這種暴力型的犯罪,凶手是很少在行凶過程中更換手中的凶器的,更別提凶器有四種之多。再加上死者身上同時具有鈍物擊傷、刺傷這一線索來看,凶手肯定不止一個人,而且遍布死者全身的傷口有深有淺,可見力道不一,也就是說,造成這起案件的犯罪嫌疑人不止一個,可能是一個團夥。他們在將受害人置於死地之前,故意折磨他,讓他痛苦不堪。”
“這些究竟是什麼人幹的?有那麼恨一個孩子嗎?”王亞楠倒吸了一口冷氣。屋裏的寒意讓她又打了個噴嚏。
為了能夠確定受害人死亡的確切時間,章桐把從屍體身上早就取下來的幼蟲標本轉交給了精通法醫植物生態學的同事老趙。雖然說死者距離被發現屍體時已經失蹤兩天了,但是,這並不表明死者就是失蹤那天死亡的,必須要有確切的證據來確定一個時間範圍。
利用昆蟲學知識來推斷死者死亡的時間是法醫領域當中一種非常有效的辦法,尤其是麵對這些已經進入腐敗期的屍體。這些昆蟲的幼蟲,很大部分就是平常所說的“蛆”,它們是最早光顧屍體的“客人”,幾乎是在死亡發生後沒多久,就在屍體上安家落戶了。專業的法醫會根據屍體上所提取到的蒼蠅幼蟲蟲體的長短、蟲齡、類型,粗略估算幼蟲生長年齡,以此推斷死後間隔時間,當然,這也要結合當時所處的溫度、濕度以及季節來綜合分析。此外,屍體上昆蟲的類型不僅隻有蒼蠅的幼蟲——蛆,還有很多其他昆蟲,因為對於它們這些大自然的細小精靈來說,屍體就是一場盛宴,而不同品種的昆蟲在屍體上出現的順序、時間也有一定的規律,通過研究這些昆蟲幼蟲相互交替的品種及其規律,就可以順利推斷出受害者的死亡時間。
很快,結果就出來了,直至屍體被發現,死者在小河邊待了整整兩天的時間。
章桐正在埋頭寫著屍檢報告,王亞楠的電話就打來了:“小桐,下班後去哪兒吃飯?”電話中王亞楠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懶懶的,提不起精神頭。
章桐抬頭看了看牆上掛著的大鍾,離五點下班還有半個鍾頭,此時要是沒有案子的話,今天應該能夠準時下班的:“亞楠,我五點半有個飯局,在星巴克,是一個老同學,要不,你一起去吧?”
“好啊,我一會兒來找你!對了,那老同學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