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夢裏搏鬥時,他的臉扭曲著仿佛正處於極大的痛苦中。

Brad滑下沙發,一條手臂伸到Nate身體下麵,盡他所能輕柔地把Nate攬起好讓他滑進Nate和沙發之間,抱著他。他一條手臂摟著Nate的肩膀,另一隻手輕柔地撫摸著Nate的頭發,嘴唇貼在Nate頭頂嘟噥著一連串無意義的話,像忽然得了多語症。所有的動作都極致輕柔直到Nate終於平靜下來,他最終平緩下來的呼吸也讓Brad再次沉入睡眠。

隔天早上Brad是先醒的那個,Nate仍被他摟在懷裏,一部分的他想保持原樣讓Nate這樣醒來,看他會如何反應。但另一部分的Brad知道他沒有逼迫的權利,所以他隻是和進去時一樣小心地從Nate身後滑出,邊走進廚房找咖啡邊活動關節、伸展僵硬疼痛的肌肉。

大約十分鍾後Nate走進廚房加入Brad,他看起來淩亂不堪,無力地坐到分隔廚房和起居室的櫃台前的高腳凳上,而Brad立即能看出他在擔心著什麼。這是一種他爛熟於心的表情。但再一次Brad就是不能讓自己逼他,所以他隻是倒了兩杯咖啡,等著Nate什麼時候開口,如果他想的話。

“我沒做到。”Nate終於說,他說得又慢又勉強似乎在強迫自己違背自身意誌和更優判斷。他以“沒達到我預期的程度”結尾,好像這是個純理論問題。好像Nate隻是在OCS[Officer Candidate School候補軍官學校]掛了科,而不是在一場該死的戰爭後回家。Brad希望自己

能說他對此感到驚訝,在那些每個處於他們處境的人都會經曆的東西方麵,Nate對自己表現出的失望,但他沒有。

Nate自豪於他堅強的意誌和做好任何專心去做的事的能力。Brad了解這點。正因為如此,無法僅靠意誌使自己的精神恢複健康才會讓他這麼明顯地惱火。

“會變好的,Nate。”Brad說,他話裏的緩慢和勉強與Nate的如出一轍。“你隻需要耐心。”他知道他在“鼓舞人心”演講上的可悲的嚐試聽起來糟透了,但這目前是所有Brad能說的。

除了等,真的沒什麼可做的。

幾秒後Nate的手機響了,金屬機身在廉價的福米加工作台上震動。但他甚至沒分神瞟一眼,隻是繼續喝著咖啡假裝手機根本不存在。

“你不接?“

“隻是我媽。“Nate輕鬆地說,好像忽略他媽媽的電話是世界上最正常的事,Brad不舒服地想到也許就這點而言他們最終會是天生一對。

“那麼?“

“為了讓我四號(7月4號為美國獨立紀念日)回巴爾的摩的事,她對我喋喋不休了幾個星期。盛大的家庭聚會之類的破事。”

Nate聽起來近乎苦澀,不是對他家人們本身而是其他什麼東西,更深層的什麼東西。心中升起迷惑,Brad建議:“別讓我妨礙你。” 僅帶著一半的誠意。

Nate抬眼看他,他的眼睛突然變得嚴肅,好像它們又在搜尋Brad,用探照燈照亮他心中所有最陰暗隱秘的角落。他們之間的靜謐粘稠到你可以用一把大刀把它劈開,然後Nate放過了他。

說著:“我不認為我真的……我不想去。太容易誘發幽閉恐懼症了。再說,他們不是我現在真正想念的家人。”

Brad不知道如何回答Nate話中的任何部分,無論說什麼,此刻都不可能給他任何安慰。所以他隻是保持安靜,像以往那樣等著Nate。

“當然也不是說我想在這兒過獨立日,“他最後說,好像從沒停下過,”我該死的這輩子看的爆炸夠多了。“

而Brad在能製止自己之前就已脫口而出:“那麼我們應該出去。“在他能想明白自己到底在說什麼蠢東西之前。

但Nate看起來充滿期待,好像他竟然不認為這是世界上最瘋狂的點子:“去哪兒?”

“不知道,”Brad說,放下所有防備開始口不擇言,“也許南卡羅來納?在山上?”

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地方,唯一一個如果他們想就能遠離那些的地方,遠離一個國家為了慶祝她的生日炸上天的那些閃光和巨響。他以為Nate會說不,也許還會一笑置之,因為即使對Brad這個提議者來說這主意也太可笑了。

他無論如何沒料到的是,Nate簡單地答道:“我想車庫裏有個帳篷。“好像Brad的提議完全符合邏輯,這讓他隱隱作痛。

就這樣,Brad和Nate將去徒步旅行。

☆、Part 2

Part 2

他們完全為此次即興旅行做好準備時,夜幕已經降下。這意味著他們將在黑暗中前行,再一次,正像他們在伊拉克時一樣。隻是這次換Brad手握方向盤,沿著盤旋蜿蜒的公路駛上南卡羅來納的群山。他旁邊的座位上,Nate安靜地睡著,頭偏向Brad的方向。因此每次他查看右側的盲點時,都會看見月光照耀下Nate平和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