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重陽夜裏發生了什麼事情?”看見徐安已經離開以後,梨浠便催促起趙恒來,不能怪她,因為趙恒口中的這一個故事實在太引人入勝了。
“好的。”趙恒對著梨浠微微一笑,便繼續說下去,“因為緋顏的失蹤,太子已經非常傷心了,現在皇室的夜宴,皇帝竟然不把他這個繼承人請去,也讓他有一種被遺棄了的感覺,於是更是鬱鬱不歡。二皇子與太子是一母所出,感情深厚,他不忍太子如此頹廢,便在夜宴上離席,親自去了太子寢宮。本來打算與太子把酒言歡的,怎料他們在太子寢宮裏那個種滿紅色夾竹桃的院子中,發現了緋顏的屍首。正確來說,是院子的井中。二皇子和太子一起把緋顏的屍首撈了上來,發現緋顏是被人勒死後拋進井中的。二皇子命所有的宮人不許外傳,他要親自的向皇帝報告此事,查明真凶,於是便馬上離開了太子的寢宮。而院子裏接下來的事情,二皇子就不知道了。”
話到這裏,趙恒唇邊的笑意竟然更濃,那樣的笑容淒絕且冷漠,他看著梨浠豔若桃李的臉容,輕聲地說著:“你知道接下來怎麼樣了嗎?”
麵對趙恒的問題,梨浠木然地搖了搖頭,趙恒的表情太淒絕了,縱然是看慣了世間百態的梨浠也不敢去想象接下來的故事。
“太子遣開了寢宮中的宮人,獨自一人摟著緋顏那已經發臭的屍首,卻一滴眼淚也流不下來。他張大了嘴,卻發不出一點哭聲。他為緋顏穿上了紅色的錦衣,而自己也換上了紅色的長衫,火紅火紅的,就像是新人拜堂時穿的禮服,真的很好笑。縱然沒有鳳冠霞帔,沒有眾人的祝福,可是他們看起來就像是一對新人。最後太子摟著緋顏的屍首,用紅色的蠟燭點燃了寢宮那些朱紅的垂簾,一間間房,一件件物件,全部點燃了。”趙恒頓了頓,然後用做結論的語氣說道:“太子的寢宮失火了。皇宮裏的人都慌忙地去救火,好不容易把太子從火場裏救了出來。皇帝大怒,問太子為何要放火焚宮。太子看著皇帝傻傻地笑著,什麼也沒有說,二皇子想要說緋顏的死,卻被太子阻止了。皇帝看著太子一身酒氣,舉止瘋癲,於是便生氣地下令罷免太子,貶他為庶人,次日早晨逐出皇宮。而且,太子放火焚宮一事不得外傳,以免為皇室抹黑。”
“太子認為緋顏的死是皇帝的安排?”梨浠隱隱可以明白太子那種傷心欲絕的感覺,因為她還記得母親自殺前一天夜裏那樣哀絕的神情。
“讓緋顏死掉或許並非是皇帝的命令,畢竟皇宮之中人命本來就不值錢,得到了皇室寵愛的人往往都會死於非命,畢竟自古美人如名將,不許人間現白頭。”趙恒微微搖了搖頭,似乎不喜歡自己說的話,“其實,有人親耳聽見皇帝下令殺死緋顏,也親眼看見緋顏被勒死然後拋屍井中,更看到了太子放火焚宮……多狠心的人啊,看見了世界上最悲慘的事情,卻依然冷眼旁觀,最後落得從此以後夜夜失眠的報應,並且好像對所有人都感覺愧疚。你說這樣的人,該不該死?”
“這個人……是你吧。”
沒有否定梨浠的說話,趙恒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到了此時此刻,我都沒有明白為何自己竟然不去阻止,眼睜睜地看著那麼疼愛我的大皇兄墮落至此。他失去了緋顏,看起來是變得瘋瘋癲癲,其實他一點也不瘋,瘋的是皇宮裏的那些人,隻懂得對上奉承,對下剝削,表麵上奴顏婢膝,心裏卻在罵你,看起來笑麵迎人,其實都是口蜜腹劍。每天都要戴著麵具做人,難道不是瘋癲的表現嗎?為了權勢,手足相殘,一起用膳也要唇槍舌劍一番,夫妻一場也會同床異夢。隻想著明天如何對付這個人,後天又如何陷害那個人,永遠不會知道,剃人頭者,人也剃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