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離開了皇宮,來到了江南?”梨浠其實在心裏有一點同情趙恒,如果要她傷害梨雲,她情願去死也做不出來。手足相殘,那是多麼痛苦的一件事。

“是的,可是我卻想不到,你竟說我會成為下一任皇帝。”趙恒看著梨浠,他的視線很堅定,“你說的預言是真的嗎?”

梨浠猶豫了,怕預言不成真讓趙恒空歡喜。可是根據母親所說,那是“曆史”,曆史是不會因為任何事物而發生改變的,既然如此,為何不給這個傷心的男人一點盼頭呢?

“是的,你將會成為皇帝,還有七年,七年而已。”

“如果我成為了皇帝,我一定會讓皇兄的下半輩子好好地活下去,絕對……”

第九章 陵園,妾

“如果我成為了皇帝,我一定會讓皇兄的下半輩子好好地活下去,絕對……”

趙恒誓言旦旦,梨浠不禁輕輕一笑,皇室的手足相殘其實見怪不怪,不管曆史還是戲文都有所描述。縱然七年以後趙恒忘記了他今夜的誓言,也不是不可原諒的事情,畢竟俗語說得好,“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想到這裏,梨浠便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向著趙恒微微俯身行禮:“時間也不早了,公子也到了就寢的時間,奴家先行告退了。”

“梨浠!”看見梨浠準備離開,情急之下趙恒伸出手去拉住了她,“留在我身邊好嗎?”

輕輕地甩開趙恒的手,梨浠臉上那溫順的神色不變,就連聲音也是那種溫柔得可以滴出水來的語調:“公子想表露身份,然後把奴家帶回皇宮去嗎?就算七年以後公子成為了天下人的‘君’,梨浠也不見得有何益處。皇宮地勾魂,一步一驚心。即使不是粉身碎骨,奴家進去以後也是出不來的了。”

“我絕對不會步大皇兄的後塵,讓你或者梨雲成為第二個緋顏的!”

“可是公子啊,梨浠不過是一個流浪的舞娘,終這一生都不會離開江南,也不會踏進皇宮一步。”已經不容趙恒繼續遊說下去,梨浠福了福身,轉身掀起了涼亭的垂簾,頭也不回地走開。

她不是不知道,趙恒是寂寞的。

深宮之內,皇椅之側,陰謀詭計,勾心鬥角,手足相殘,這一切已經把那個本性應該非常溫柔的男人折磨得遍體鱗傷。現在趙恒覺得,在梨浠的麵前他可以安靜下來,可以找到一個讓他懺悔的地方,可以得到一個讓他保護的人,所以這位未來的君王,向她伸出了手上帶血的利爪。

哀痛,悲鳴,如那窮途末路的猛獸。

麵對這樣的哀求,梨浠堅持讓自己狠下心來不願意伸出援手,因為她不願意與皇室之人有太多的糾纏,更別提進入皇宮。

記得母親說過,皇宮裏的女人就如那進入陵墓之中陪葬的姬妾,日日夜夜,受盡折磨,無法輪回,永不超生,可憐一位陵園妾……

顏色如花命如葉。命如葉薄將奈何?一奉寢宮年月多。年月多,春愁秋思知何限?

青絲發落叢鬢疏,紅玉膚銷係裙縵。憶昔宮中被妒猜,因讒得罪配陵來。

老母啼呼趁車別,中宮監送鎖門回。山宮一閉無開日,未死此身不令出。

鬆門到曉月徘徊,柏城盡日風蕭瑟。鬆門柏城幽閉深,聞蟬聽燕感光陰。

眼看菊蕊重陽淚,手把梨花寒食心。把花掩淚無人見,綠蕪牆繞青苔院。

四季徒支妝粉錢,三朝不識君王麵。遙想六宮奉至尊,宣徽雪夜浴堂春。

雨露之恩不及者,猶聞不啻三千人。三千人,我爾軍恩何厚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