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自己弱小的人如此逞強是他的恥辱。

梨雲的眼裏閃過一道寒光,他再次拿起筆,在第五張紙上迅速地寫上:“不要打我姐姐的主意!”

看見梨雲在紙上寫上這幾個字,洌昊冷哼了一聲,然後微微搖了搖頭:“雖然我不喜歡把自己的身份掛在嘴邊,但是我作為朝廷重臣,想要什麼女人沒有呢?就算我想要梨浠姑娘,那麼也得要她心甘情願地跟我啊。我會幫助你,不過是因為看不慣這裏的衙門如此目無王法……就當是給我的好兄弟整頓一下他想暫居的城市吧。”

梨雲看著洌昊,他並不完全相信洌昊,這個男人曾經在半夜的梨花叢裏向梨浠伸出手去,可是現在,他已經沒有人可以依靠了……

在發生事情以後,梨雲第一次發現自己原來那麼沒用,就算他可以讓梨浠躲過那些如狼似虎的人的魔爪,卻無法讓梨浠真正地安全下來。

金陵城其實就如一座墓陵,它不僅埋葬了父皇與母後的愛情,現在還想埋葬掉本來逍遙自在的梨浠……舞娘和舞姬其實就是一線之隔,梨雲一生的心願也不過是可以盡快地長大,盡快地保護梨浠。

十四歲,看來還是太年輕了……

洌昊似乎也明白梨雲心裏所想,他早就知道男人長得一張如花似玉的臉不是好事,很久以前……他在皇宮之中也見過這樣的少年,那個少年跟隨在當時還是太子的大皇子元佐殿下`身旁,那個少年很喜歡笑,看上去總是美麗得讓人說不出話來。可是五年前的重陽前夜,洌昊就察覺到了往常會與元佐殿下一起的少年不見了,其實不僅他察覺到,那個時候,就連總是臉帶微笑的趙恒也笑不起來了。

無比安靜的夜晚……

畢竟那是皇室的事情,洌昊不是好奇心重的人,他並沒有向趙恒打探什麼。可是就在隔天的夜裏,元佐殿下放火焚宮,皇上大怒,廢除了元佐殿下的太子之位。

關於那從來不喜歡喝酒,卻喝得大醉,最後放火焚宮的元佐殿下,有很多流言蜚語,所有的人都猜測他為何要瘋狂至此,還有什麼煩心的事呢?明明……已經貴為太子了。

洌昊記得在元佐殿下被廢的次日,趙恒微笑著與洌昊說了一句話——正所謂“士可殺,不可辱”,聽起來不過是戰場上的俗語,可是人生在世,哪裏不是戰場?

哪裏都是戰場啊……

從那荒蕪的回憶中回過神來,洌昊拍了拍梨雲的肩膀:“我會為你出一口氣的,正所謂‘士可殺,不可辱’……”

“不要把我當成孩子,我已經十四歲了!”在洌昊的話還沒有說完的時候,梨雲把第六張紙遞到了他的麵前,紙上就寫著這麼一句話。

“我可沒有把你當成小孩。”洌昊搶過梨雲的紙,揉成一團以後隨手丟掉,“我十四歲的時候,已經不記得參加了多少場戰爭了呢。十四歲已經不是無憂無慮的年齡了,你已經是個大人了,所以不要太孩子氣。正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

梨雲冷冷地瞪著洌昊,他已經不知道自己還可以反駁什麼。

“你留在這裏別出去,我去找梨浠姑娘。”說著,洌昊把一包銀子和一把短匕首放到桌麵上,“銀子拿著,要什麼讓店小二給你買。匕首帶著防身吧,等找到了適合的劍再丟掉也不遲。”

梨雲沒有回應,洌昊也不再多言,他帶上門離開了房間。

按照梨雲所說,梨浠很可能一直在外麵尋找梨雲,所以洌昊便從梨浠和梨雲原來下榻的那家小客棧附近開始找,隻可惜縱然他輕功了得,也不代表他可以在很短的時間內走遍整個金陵城。

就算是江南的大城,入夜以後除了夜市的街道以外,其他的地方都是非常安靜的。開放夜市的東大街是出了名的花街柳巷,梨浠作為流浪的舞娘,她應該很清楚自己的容貌在那些地方會引起怎樣的騷動,所以她絕對不會去東大街的。那麼,如果她沒有去東大街的話……她會去哪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