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備用箱前,和柯易砂一起往下搬那個長方形鋁製筒子。剛才的羊肉串和這家夥有什麼關聯?趙小寒陷入迷茫。

但隻一刻鍾,趙小寒就恍然大悟,因為在她麵前,魔術般出現了一個簡易的燒烤攤兒。

原本繁瑣的攤位兒可以縮減到這麼簡易,真是神奇。趙小寒好奇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本互相粘連地挨著的羊肉串被扯著肉分離,來不及跟小夥伴們說聲再見,就被放在鋁製筒子上的不同位置,火苗強勢地接待了它們。

羊肉串感動於貴賓似的待遇,也回饋以熱情,可隨後,當炙烈的疼痛襲來,他們才發現,原來一切隻是打著好客旗號的溫柔慈悲,“滋滋”,不知誰先受不了發出聲音,再然後,有一串加入進來,再有一串也加入進來,到後來,所有的羊肉串都開始不甘心地嚎叫。

撒鹽、翻烤、加水,柯易砂忙而不亂地進行著這一切,偶爾偷閑,他還快步來到車後座,扔給趙小寒一張嶄新的報紙,示意呆愣著的她坐下來。

是的,從看到紅彤彤的火苗虐待隻能嗷嗷待宰的羊肉串時,趙小寒就開始感到自己呼吸困難,胸口處離開不久的那塊兒大石頭又殺了個回馬槍,並變本加厲地碾壓著脆弱的心髒。

在火苗的攻擊下,羊肉串再細小的紋路都難逃劫難,隻有赤摞裸地躺在哪裏,任由本就注定的命運在不情不願中降臨。

火苗在趙小寒眼中麵積越來越大,火勢也越來越旺,瞬間,它們變成了無數個能射瞎人眼睛的一縷縷光芒,趙小寒使勁兒眨巴了幾下眼睛,才恢複了以往視力,與此同時,她又悲哀地想起,火苗不就是一束束能讓人無影遁形的光組成的嗎?隻不過是量積到一定程度發生了質變而已。

試問?在這樣的烘烤下,又有那塊兒肉能逃脫呢?

趙小寒接過飄來的報紙,鋪在身下,可也更近地看到了火苗和羊肉串之間的廝殺。

“吃哪串兒?”柯易砂問。

“哦。”趙小寒命令自己回過神兒:“那串。”

柯易砂把趙小寒看上的羊肉串從鋁製筒子上拿起來,可在臨遞到趙小寒手裏時又撤了回來:“糊了,再換一串。”

果然,剛剛正對著火苗的那麵拿起時才被發現,上邊有麵積不算小的一塊兒黑乎乎的,正散發著焦糊的味道,柯易砂對準旁邊的塑料袋,打算扔掉。

“別。”趙小寒衝口而出,那塊兒雖然焦糊,可受到的煎熬也是最多啊,但理由呢,總不能牽強地說就喜歡吃焦糊的吧。

“糊了也吃啊,還有沒糊的。”柯易砂不理解地望著趙小寒。

“糊了就不能吃嗎?也沒有全糊。”趙小寒胡亂找著理由,有些蠻不講理。

“不能吃。”柯易砂堅決反對,那次的可樂雞翅就夠他記憶猶新了,再也不能讓趙小寒吃糊了的任何東西了。

“我,我就是可憐它,它也不想這樣。”羊肉串如若被仍進塑料袋,再吃可一點兒理由都沒有了,無奈之下,趙小寒諾諾地說出了真實的想法。

堅決不能讓羊肉串在受了那麼大的煎熬之後又再難免被丟棄的命運,不能說扔就扔,它也是有尊嚴的。

“看著,我的眼睛。”柯易砂抬起趙小寒的腦袋,強怕趙小寒與他注視。

輕微掙紮之後,趙小寒不得不抬起頭,可隻瞄了一眼對麵深情的目光,她又垂下眼簾。

“睜開。”柯易砂命令。

眼簾晃動著欲睜還休。

“睜開。”更重的一聲。

眼簾幾經糾結,開啟一條小縫。

“睜大。”聲音再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