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晏多懷念父親那得意又自豪的笑啊。因為她已經有一年多沒夢到那樣的笑臉了,取而代之的卻是一張詭異的,帶著灰敗色彩的笑容。
沒錯,那張笑臉的確也是花遠蒼的,隻不過是掛在已死的花遠蒼的臉上的。
這張臉一年來無數次的出現在花晏淒惶的夢中,將她驚出一身冷汗。
比如現在,花晏呆坐在桌前,虛汗沁滿了她的額頭。
不過是趴在桌上小憩了一會,竟然又夢到父親死前的模樣。
花遠蒼的死的確十分離奇。
這位當了一輩子土匪頭子的老莊主,一年前的某天突然死在了自己的屋子裏。死時麵露
微笑,全身無一處傷口,內髒無絲毫破損,整個人端正的坐在桌前,手裏還拈了一粒沒落盤的棋子。
“這是下毒!一定是下毒!!”盡管仵作說了血液中無絲毫中毒現象,可花晏內心深處仍然死死咬定了,一定是下毒!
於是花晏理所當然的就將目標鎖定到了靳明靳二莊主的身上。理由很簡單,一來靳明最擅長使毒,二來圍棋這種高雅的娛樂活動全莊隻有靳明能陪花老莊主下幾盤。
至於殺人動機,花晏得出的結論就是因為靳老兒覬覦大當家的位子!
這種簡單而直接的想法,花晏整整維持了一年,而且絲毫也不遮掩的將這種懷疑的矛頭指向二莊主靳明,搞得全莊上下人盡皆知。
“死老頭子!”想到靳明,花晏狠狠咒了一句。
說這話的時候,她完全沒有想到,靳明還真就這麼被她咒死了。
“大大大大大莊主!”
不是早就把那個傳話的劉結巴換掉了麼?花晏蹙眉,抬眼看見劉結巴從門外跑進來,一臉死了爹似的苦相。
“怎麼了?”花晏奇道。
“靳二莊主死了!”
這下真成了死老頭子,花晏心裏竟也沒有一絲筷感,反倒是大吃一驚。
聽劉結巴講,靳明前日被花晏派去跟枕焰山那窩土匪交涉,免得為地盤問題火拚,結果回來的路上莫名其妙的犯了喘病,包袱裏的針灸藥劑不知道被誰偷了去,於是生生喘死了。
劉結巴斷斷續續的描敘完,花晏突然一拍桌子站了起來,一臉的驚惶:“這下完蛋了,全莊上下的人肯定認為我是故意害死靳老兒的!”
劉結巴唯唯諾諾的站在一邊,臉上滿是“這不擺明是你做的嘛”的表情。
靳明死後,正如花晏所言,全莊上下的人看花晏的眼神都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異樣。
這算是花晏背上的第一個黑鍋。
不過比起之後隨即而來的第二個黑鍋,眼下這個還真不值一提。
的確,兩天後她還會再背一個更大的。
“那靳叔他人”花晏猶猶豫豫的問著。
“二二莊主屍體還正往回運呢,這事兒還還是二莊主的下屬雲川快馬加鞭跑跑回來通知的。”劉結巴繼續苦著臉。
“那楚三叔怎麼說的?”花晏似乎更關心這個。
還能說啥,這不很顯然大家都懷疑你這個大莊主嘛。劉結巴搓了搓手,心裏嘀咕了一陣,決定裝傻:“小小的不知道,先趕來報信信了。”
“算算,我去一趟吧。你先回去吧。”花晏擺了擺手。
劉結巴剛走出門,花晏似是突然想起了什麼:“等等,那兩個山下綁來的人呢?”
劉結巴想了想,回頭道:“按按您的吩咐,男的給丟進豬豬圈了,女的叫叫三莊主領走了。”
聽他說話真累,花晏壓住不耐煩,揮手叫劉結巴回去了。
才是正午時分,窗外風起雲湧,天色忽而轉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