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存在的。要想真正地取信伯爵,還得拿出切實的證據才行。
剛剛想到這一點,安雅忽然發覺自己的手腳有些不聽使喚了,右腳停頓了一下,頓時摔倒在地。伯爵回過頭,低身預備扶起她:“您還好嗎?”
安雅抬起頭,左手不受控製地揮舞了一下。伯爵退開一步,探究地看著她:“卡瓦爾康蒂先生?”
安雅心裏一驚,嘴卻不由自主地張開了,喉間發出陌生的音節:“我……”
安雅驚出了一身冷汗。她原本隻是猜測自己能控製這具身體的時間不長,卻沒想到就在這個時候,貝尼代托真的回來了!
Chapter 27
這是一間裝飾相當奢華的內室,名貴的珠寶和古董將這裏點綴出一種奇異的東方風情。伯爵步履匆匆地掀開門簾,走了進來,並沒有叫女仆去通知她的女主人。這種情況讓那正坐在室內的年輕姑娘詫異地半坐起來,手肘撐住身子,另一隻手卻掩住了嘴唇,露出一個兼具驚訝和甜蜜的微笑:“歡迎你的到來,我的主人——原諒我,因為這還是頭一次,所以我有些不知所措了。”
“很抱歉,這是我的疏忽,海黛。”伯爵說道,親自動手將懷裏抱著的青年放到一邊的椅墊上。
年輕的姑娘笑了起來。她穿著一件華麗的服裝,銀線滾邊,珍珠座扣,珍貴的絲綢和精妙的裁剪讓這件衣服煥發出了極其美麗的光彩,然而這光彩卻完全無法掩蓋海黛本身的美麗。她有著一種似乎不屬於這人世間的美麗,皮膚光潔而白皙,身材的每一個地方都比例完美。假如她靜止不動,一定會有人將她誤認為是大理石雕刻而成的。青春的色彩令這姑娘顯得更加耀目。她像個真正的公主,沒人想到她會是一位女奴。
“我怎麼會因此責怪你呢?我為此感到非常的欣喜,因為這代表你仍將我當做你的女奴。”海黛的聲音十分甜美,音節明快,眼底絲毫不帶陰翳。“難道你不是我的主人,而我不是你的努力嗎?隨便你怎麼對待我好了,隻要你不這麼規規矩矩地對我說話,我就非常高興了。”
她的情意簡直已經不需要語言和動作,隻消一個眼神、一個似有似無的歎息,就足以令人感到心醉。這種技巧是每個女子都渴望去掌握的,而海黛具有著天生的優勢——她年輕,靚麗,美麗的容顏讓她能更輕易地打動人心。就連伯爵也不得不為之動容:“你已經自由了,海黛。我記得我們討論過這個問題。”
“自由。”年輕的姑娘歎息一聲,半是埋怨半是撒嬌地道,“您總是對我說這個詞,但它對我又有什麼好處呢?如果自由就意味著要離開你,那我寧可永遠作你的奴隸。大人,你帶了一個昏迷的人來見我?”
對於她能如此之快地把話題轉移到伯爵希望的地方,伯爵既覺得欣喜,又忍不住對她升起憐憫之心。作為一位高貴的公主,海黛卻必須學會看人眼色生活,而這種處境完全是他們共同的那個仇敵所導致的。他便也不再多說,進入了正題:“你看他,覺得他英俊嗎,海黛?”
海黛端詳著那個昏迷的青年,答道:“他很俊美,但還比不上你。”
基督山伯爵知道自己在海黛心中的地位,於是對這種讚譽也隻是一笑了之:“美好的外表下可能隱藏著一個惡魔。”
海黛問詢地看著伯爵:“他是個壞人嗎?”
“聽著,海黛。”伯爵發現躺在墊子上的那個人有醒來的跡象,不再多做解釋,而是直接問道,“如果我因為某件事情需要殺死這個青年,結束他年輕的生命,而後又要利用你本人的身體,去幫助我們達到一樣共同的目的——你會同意嗎?”
“哦,大人!”海黛大聲說道,黑眼睛裏煥發出了喜悅的光彩,“我從裏到外,哪裏又不是你的呢!如果你願意,盡管處置我好了!”
“你就不問問原因嗎?”
“如果能對你有幫助,我的答案一定是:‘是的,大人。’這一點無須懷疑。”海黛肯定地道。
得到了她肯定的答案,伯爵微笑起來。他信任海黛,正如海黛信任他一樣。“我放在你這裏的手槍,你還留著嗎?”
“就在這裏。”海黛從身邊拿起一隻袋子,遞給伯爵。
伯爵有些驚訝:“你就把它放在身上嗎?”
海黛唇邊含著微笑,帶著令人動容的信賴與情感說道:“我會時時刻刻帶在身邊,因為這是你的東西!難道作為你的所有物,我不該和你其它的所有物一樣融洽相處著嗎?”
伯爵後退一步,歎息般地道:“海黛……”他從手袋裏拿出手槍,端詳著那柄為女士而設計的小巧槍支。那上麵甚至還鑲嵌著珠寶,但沒人會小看這樣東西的殺傷力。海黛背過他,雙手捂住耳朵。地上的青年呻}吟了一聲,似乎正要蘇醒。伯爵用槍口對準了他的太陽穴,扣下了扳機。
鮮血在藍色的椅墊上洇出了一朵靡麗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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措手不及地被奪走了控製身體的權力之後,僅僅是片刻的意識迷蒙,充滿了迷霧的空間就再次出現在安雅的麵前。
安雅很快就意識到了自己如今的狀況。她的思維一向很冷靜,現在也是一樣。就算從出生開始,安雅就附在了貝尼代托的身上,但她在這個世界的身份絕不可能是貝尼代托。不管那個自稱是她自己的意識說得是如何的天花亂墜,有一點它恐怕並沒有料到——雖然安雅失去了記憶,但是有些東西已經被深深地銘刻在了她的靈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