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煙的筆4.一個人
“請同學們拿出英語書，翻開第92頁。”英語科代表站上講台，兩個黑眼圈給人感覺她在那佇立了一個晚上。
大家懶洋洋的翻出了書，跟著科代表哼哼嘰嘰的念了起來。抬頭望望窗外，灰蒙蒙的天還沒亮，公雞被他們吵醒了。
白T恤白裙的班主任白蕙出現在課室門口，像個戴著眼睛的天使，把神誌不清的大家迷得七葷八素。
“幹嘛，幹嘛？都沒吃飯是吧。”
次奧，本來就沒吃啊。
他們心不在焉的提高了音量，白蕙在班裏轉來轉去，她那對雷達耳朵豎起來就知道哪讀哪沒讀，所以她走到哪，郎朗讀書聲就要響到哪。昨晚宿舍聊人生聊得有點晚，易柒看手表才六點十七分感覺更加的困，於是撐著頭又去找周公談了談夢想。突然感覺腦袋被人用書抽了一下，易柒跟著旁邊的胖熊哼了幾句英語；白蕙在他邊上停留一會兒，然後往前走了，他也睡意全消，漸漸興致盎然地唱起了歌，那是火影忍者的一首主題曲。
班主任一般都不缺乏整人精神，所以不一會兒，白蕙神不知鬼不覺的從後門繞進了教室，就站在易柒後麵；易柒卻毫不察覺仍在唱，當然歌聲是很動情的，所以白蕙倚靠著後門，安靜的給了他一首歌的時間。眼看大家單詞快念完了，易柒最後一個尾音也隻好意猶未盡的收了，可是在身後卻驀地響起掌聲，把他著實嚇了一跳。
白蕙樂了：“你跟我來一下。”
易柒自認悲催的歎了口氣，雙手放在走廊圍牆上道：“今天日出真漂亮啊。”
但前麵可能不是東方，瞭望沒有太陽的天空令他更加失去方向感。
白蕙沒理他，道：“為什麼大家都在早讀，你卻在唱日文歌？”
“我是覺得哈，英國離我們比較遠，日本比較近，日語的用途應該比英語大，比如老師你在龍溪工作，你學不學黑龍江方言？”
“你的比喻有問題吧？人家英語是國際通用的，比日語用途廣吧？”
“那你學了那麼多年英語，除了happy birthday 和 happy new year,你平常難道還用英語和你的鄉親們交流嗎？”
白蕙皺眉思考了一下，想自己不是香港人，沒有過被外國殖民者強迫學外語的經曆，平常的確不會說幾句外語，但她還是很盡職盡責的說道：“你學不學和用不用是兩回事，作為學生你就必須學英語，再說你不學英語就考不了大學！”
易柒覺得很費解，為什麼她老把英語和大學當作是吃飯洗澡一樣，是一定要做的事，“大學我當然會考，但不一定要學好英語吧？你學了不用那還不是學了沒用？那還學它幹嘛？”
當時，一雙雙求知的目光朝這邊瞄了過來，白蕙卻一眼把那些目光統統掃回去；易柒歎了口氣，老師又扼殺了多少追求真理的好奇心啊。
“你看你又影響到別人學習了。”
易柒朝裏麵看了看，八戒在啃著糯米雞，有女同學把麵包片塞進嘴裏，還有人直接把醬汁倒在腸粉上都吃一半了。CNM，老子怎麼影響他們了？他們為了看我出醜而噎住了？
易柒說：“你不叫我出來我怎麼影響他們？”
“你跟到我辦公室來一下！”白蕙有點生氣，易柒隻好無奈的跟在她後麵。
“說吧，為什麼在早讀唱日文歌？”她坐在辦公椅上說。
易柒搬來一張紅色凳子也坐下，但剛要開口說話就被白蕙喊住了。
“站起來。”她仿佛蛇盯著獵物一般盯著易柒。
“老師，書上不是說師生平等嗎？這樣不好吧，你坐著我怎麼好意思站呢？”
“站起來！”
易柒隻好深吸一口氣，緩緩地站了起來，感覺麵前這人真難溝通。
“我覺得那首歌歌詞寫得很好，叫真夜中什麼，你可以百度一下。”他很耐心地說。
白蕙道：“是嗎？那你現在給我大聲的唱那首歌。”
目測辦公室隻有她和其他兩個老師，還好，易柒清了清嗓子就小聲地唱。
“大點聲！”白蕙的聲音忽然提高了幾個分貝。
這時又進來兩位提著早餐的老師，易柒一緊張把歌聲咽了回去，“不唱了。”
白蕙沒再說什麼，低頭就開始翻抽屜找手機，又準備喊易柒他爸過來學校吧。
“我錯了，對不起。”想到老爸板著臉的樣子易柒心立馬就虛了，“老師給次機會行不行？人有失手馬有失蹄，猴子也有從樹上摔下來時候啊。”
辦公室裏，有的老師有的笑等看戲，有的皺起了眉頭注視著易柒，還有的就自顧自的吃早餐，就是沒有一個人肯幫幫忙勸一勸他的班主任。
白蕙把他送到年級領導麵前，但領導們都沒和他講道理，隻會重複地用學生守則和手上的權力壓他，動不動就喊“滾出學校”之類的話，所以易柒和他們爭得不可開交；兩個小時後，易柒爸媽來了，隻因為一件芝麻綠豆大的事。在爸媽麵前柒無法飛揚跋扈起來，任憑領導再怎麼罵，他都咬著牙沒有反駁；他爸板著臉看了看他，近幾年家裏生意不好，爸沒像以前一樣穿著筆挺的西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