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2 / 2)

螢燭似乎是困倦了,他合上眸子,開口時卻帶了些淡淡的笑意:“隨你。”

呂璉低歎一聲,於螢燭身邊呆坐半晌,終於起身,要去取那拂尾。

他看了看螢燭,那詭異的紋路早已布滿了一張臉,但仍然能夠瞧出從前秀致的輪廓。那個人就這麼大大方方地任他看,不遮也不掩。他記得螢燭從前與那書生相好時,都不曾叫他看過原本的樣子,如今卻不怕被自己瞧見。

螢燭信他。

想到此處,呂璉勾起唇角,笑意還未擴大,心口卻難受起來。

他從前總想著什麼時候能夠走進那人心裏,那時候自己都認定這不大現實,如今那不大現實的願望終於實現,他反倒不似想象中那樣喜悅。

或者說,那些喜悅,早被明日的未知衝散了大半。

他走出幾步,卻聽見身後一句:“我不後悔。”

他轉身,恰看見螢燭眉目含笑的樣子,帶著詭異妖紋綻出淺笑,那模樣竟是分外動人。

相守雖隻有短暫的一晚,螢燭仍舊不悔。

隔了半晌,呂璉方柔聲道:“我也是。”

☆、第二十六章

當呂璉端來藥碗時,螢燭早已沉沉入睡。

呂璉捉住他的手腕搖了搖:“喝藥了。”

躺著的人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任呂璉將自己扶著坐起。一勺苦澀藥汁遞了過來,他似醒非醒地張了口,順從地咽下。

呂璉為其擦淨嘴角沾上的藥汁,又舀了一勺遞過去。

螢燭也不嫌苦,將那一碗湯藥喝了個幹淨,麵上的表情倒是平淡,他臉龐的紋路稍稍變得淡了些,顯出原先白皙的膚色,隻是那原本紅潤的唇色卻發了白,想來並不是什麼好情況。

他倚在床頭,想來是失卻氣力的緣故,身子總是軟軟的要往下滑,若非有人扶著他一邊肩頭,怕是就真的在呂璉麵前丟了人。

夜色已深,二人並不說話,倒顯得房中格外靜寂,甚至能夠聽見外頭風過竹葉的沙沙聲響。螢燭低下頭咳了兩聲,忽然開口:“這是你用拂尾煎的藥?”

呂璉點頭:“是用它做的藥引。”

正是他照著那書上所寫的法子做的。■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煎藥的時候,呂璉也有些疑惑,從前瞧的那卷古書上記下了拂尾的形態與服食方法,卻不曾記下它是否有毒性,隻是於末尾含混不清地寫了一句,食了拂尾之後,服食者便會陷入暫時的昏睡。卻不曾寫下會昏睡多久,或是昏睡過後,還會不會醒。

所以呂璉從前也隻是單純以為它是個保命延壽的好東西,並未過多去思索它的害處。

他知道螢燭是與那古木交談過了,之後螢燭也告訴他,古木輕易便將拂尾給了他,呂璉有些惱恨自己的遲鈍,如若將那些不對頭的事情連在一起想一想也能猜出個大概,然而自己隻是覺著不對勁,偏偏不能想明白。

直到今晚才真正地知曉螢燭隱瞞的所有。

不過,就算早早知道了又能怎樣?

呂璉眨了眨眼睛,就算那時候能夠聰明一些,又能做些什麼呢。

還不是同現下一樣的情況。

螢燭畏寒地往棉被裏頭鑽了一些,左手卻伸出來牽住呂璉的尾指,注視著床邊坐著的人:“我都喝下了。”

他想要對呂璉說許多的話,說他們初見的時候,自己是怎樣莫名其妙地問出那一句傻話,或者說那一個大雪飄飛的夜晚,街角處的茜紗燈籠怎樣地映上那一張俊秀白淨的麵龐,連同不經意的抬眸淺笑都是那麼動人心弦。

那些微小的事情,他都記得清楚。

他想說盡這短短一月的哀樂與喜怒。

從懵懂未知,說到這段感情逐漸明朗。

待到每一件事都細細回憶罷,他還要於呂璉耳畔低聲言語,隻有這一段時間,他才真正地活過,真正清楚明白地活過。

然而話到嘴邊反倒無從開口了,興許是氣力實在耗盡,連同說話都顯得費力,興許是覺著這些話不必特意說明,呂璉本就是明白的。

總之,螢燭現下已然十分困倦了,他很想合上眸子,沉沉地睡上一覺。

視線愈加地模糊,漸漸地隻能瞧見個影子,他張了張嘴,卻未發出聲音來,迷迷糊糊地被牽著左手貼到那人臉上。

看不清呂璉的模樣,亦看不清他的表情。

若是明日不能夠醒來,便叫呂璉離去吧。

這樣想著,隔了半晌,螢燭卻緩慢地道出一句:“若是不成,你別忘了我……”

最後仍舊是說出了這一句。

終究是不能做出一副大度的模樣。

他閉上了眼,指端卻觸到了一片濕意,溫熱的,暖了自己漸漸發涼的指尖,頭腦漸漸昏沉,再也無法細細思索方才那一點觸♪感是什麼。

☆、第二十七章

呂璉低歎著抹去眼角處的溼潤,他放下那隻修長的手,,將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