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突變(1 / 3)

被拉走的天機一臉莫名,在老常一番語重心長的勸說下,總算弄明白對方的意思。

就是現在求娶不合適,帝小姐現在要事在身,時機不對,而且這婚嫁的禮節一堆,缺一不可,否則就是誠意不夠等等。

原來還真如書中說的,頗為麻煩,在他們霞客山,這種事,兩人願意即可。

帝簡回來,將聽到的一五一十告訴玄淩,玄淩一口茶噴在路過的金如放身上,隨後淡定的說了句抱歉。

看來她的找個機會,好好開導一下天機公子,順便與某個不太正經的老人家好好聊聊,十分有必要。

現在暫時先不說吧,她雖說的輕鬆,可這幾天還是的打起精神來應付,商瑩心是暫時沒確定她在皇城,隻是猜測,所以暗中搜捕,等到今天的事再發酵,她應該就能確定了。

“公子,紅樓他們已經出去了,今天之後,所有人都會知道那糧食的由來。商家人要麵對的狀況就愈發嚴重了,與宮裏那太後的矛盾也會多起來。”雨軒說著今天的目的,不由越發佩服玄淩,這是一步步將商家逼進死角。

被帝隱帶來的賈景波靜靜聽著,默默看著玄淩,她究竟想做什麼?自從上次知道玄淩的身世之後,他便一直陷入沉思。

至於她來皇城做了什麼,今天又打算與他說什麼,他都沒興趣了,有句話叫哀莫大於心死,能死在故土,他已無憾了。

他知道,這些年,那個她一直在欺騙於他,她最在意的,果然是權勢。

玄淩大概已經知道,他一直在為誰守口如瓶,又有誰能知曉東離先皇安插了那些暗人。

她今天就是想讓他看看,他直到現在都不肯透露,死死護著的人到底是什麼樣的人,這些年的付出,到底值不值,他是否還要因她而選擇繼續沉默。

“阿簡,帶他出來吧,其他人出去。”

帝簡現在負責照顧東方長兮,玄淩一說,她就知道,立刻轉身進裏屋,其他人看到賈景波就知道玄淩有話要與他說,紛紛出去。

東方長兮被帝簡帶了出來,一見玄淩,就衝了過來,即便他現在什麼也不知道,根本不知道玄淩是誰,可血脈天性,讓他見到玄淩便不由自主的親近。

“小曦…”說也奇怪,玄淩隻教了幾遍,他便記住了這個名字,可其他人,比如帝簡,說了無數遍,他還是轉頭又忘了。

玄淩從帝簡手中接過人,拉著坐下,幫他整理著有些微亂的發髻,“可知道他是誰?他就是你所忠於的東離皇帝,不過,在外人眼裏,他已經死了,因為宮中正在為他舉行國喪。”玄淩自問自答。

雙眼無神的人突然抬起頭,一雙眼睛粘在了東方長兮身上,抿著嘴,搖著滿頭白發的腦袋,像是不相信。

“可知道,誰將他害成這樣,又是誰要置他於死地嗎?是他的母後,他的親生母後,現在,她正在宮中準備擁立她那親侄女生的皇子東方睿雲為新帝。”她不需要他相信,她隻是告訴他而已。

賈景波盯著東方長兮,喉頭上下滑動著,依舊緊緊抿著唇,可眼中依舊隱隱有了霧氣。

皇上?他離開的時候,根本沒見過現在的東離皇上,可是,他知道,她一定沒有撒謊,是直覺。

“你用一生,忠於東離,卻沒想到,東離如今已是一塊腐肉,猶如一個形僵遲暮的老人,我可以放你出去看看,看看如今的東離,可是你離開時的模樣,可是那人一直給你描繪的模樣,你不說,我也知道,這些年與你聯係的人是誰,我給你機會,可你未必會想再見她。”玄淩說完,拉著東方長兮起身,朝著帝隱揮了揮手。

帝隱心領神會,將那賈景波身上的禁錮解開。

“你走吧,我帝玄淩就在這裏,你出去後,就可告訴她。”玄淩背對著對方,小心翼翼拉著有些好動的東方長兮。

賈景波感覺身體能動了,轉動了一下手腕,緩緩起身看著前麵瘦弱的背影,終於開口,“你真要放我?”這一點,是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

玄淩沒有理會,牽著東方長兮轉身拐彎去找天機施針。

“門在那裏,走吧。”帝隱說完,也跟著消失不見,廳堂裏,空無一人。

蹣跚的動了動身子,慢慢走到門口,抬頭,光線有些刺眼,外麵正下著蒙蒙細雨,這些日子,看守他的人並未虐待他,更沒讓他喝著,餓著,隻是他仿若做了一個很長的夢,而今已不知今夕是何夕了。

望著院子裏的樹木,細雨中伸展著碧綠的葉片,枝頭尖尖處,還有一抹嫩黃,原來已是春末梅雨時節了。

穿過院子,身上一層雨霧,他卻渾然不覺,邁開腳,朝著大門的方向緩緩挪動,隻要過了這道門,外頭就是他記憶中的皇城了?

玄淩出現在內廳時,老常立刻低下頭去,正所謂老小孩老小孩,應該就是指這樣的,做賊心虛了。

雨軒含笑不語,默默看著,其實,他也想知道公子知道後什麼反應,可惜,公子臉上,依然是無風無浪。

在玄淩看來,天機久居深山,在人情世故上,自是稚嫩了些,被個老不正經的老小孩逗弄了而已,無傷大雅的一個玩笑。

可有些執念,便可能是從一句話、一個微笑、一個舉動,或者一個玩笑開始的。

“帶他來施針嗎?”天機顯得比往常熱忱了些,上前接手,奈何東方長兮另一隻手依然牢牢抓著玄淩不放,這便成了他一拖二了。

兩人被他拉著一邊一個坐下,這看著,還真是有些…美滿。

“小姐,他出府了…要盯著嗎?”金如放後腳跟了進來,有些不太確定的問了句,怎麼就這麼便宜將人給放了…若不是帝隱及時攔著,他已經將人擰回來了。

“不必。”

“那就這麼放了他?太便宜他了吧?”這哪是對仇人啊,這不等於變相救他了,還如他所願回歸故裏?小姐何時變的如此心善了?

玄淩任由東方長兮拉著手,淡定道:“放不放他,全在他自己。”就看,他如何選擇,她也想看看,他最終選的是忠,還是情,若是前者,這放他出去一趟,可是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若是後者,那就讓他死在他心裏那個最在意的人手上吧。

“放了誰啊?”老常弱弱的插了一句,眼神卻假裝落在賬本上。

“賈景波。”金如放轉述一句,實在是聽不懂玄淩剛才說的,什麼放不放在他自己,這人都放了已經。

老常也愣了下,賈景波?放了?為什麼?

“他是個很複雜的人,年少時懷揣著對故國的感情去當細作,是什麼讓他支撐這麼多年?是心裏的信念,這也是他這一生唯一堅持的,他一直不吐口,也是為了這個,我便放他出去看看,看看現在的東離,看看他心裏的故國山河,你們說看到現在的這些,他會怎麼做?”

最少她以為他不會進宮去找那個欺瞞了他這麼多年的人。

“家主是在攻心,如此一來,說不定他會在關鍵時候開口。”老常總算反應過來。

知道人確實是玄淩放的,金如放也就不多問了,他這著急回來是城裏發生了匪夷所思的事。他趕緊回來告訴一聲。

“小姐,城裏發生怪事了,昨天一夜間死了好幾個官,一劍斃命,現在城裏沸沸揚揚的。”而且都是在其家中被人殺害的。

他殺?玄淩目光一正,這時候發生的任何事都不正常,“弄清楚死的是那些人了嗎?”

“稍微打聽了一下,一共五個,巧的是,都是戶部的人。”金如放都覺得不正常。

“竟然有這種事,快說說哪幾個?”老常人都站起來了。商瑩心現在肯定是一心求穩,不會是他做的!

金如放立刻將探聽到的官員名字詳說了,玄淩和老常一聽互望了一眼,表情有些不可思議。

就連雨軒也聽出幾分不對勁,那些罪證是他跟老常一起整理的,對東離的官員也有些了解了,這幾個人…“公子,難道是商家人殺人滅口?”這幾個人正是幫商家利用戶部洗銀的官員,不對,還有兩個關鍵的名字不在其列,怎麼殺人滅口還帶漏的?

玄淩立刻搖頭,商家人不至於蠢到這地步,不過這幾個人一死,對她的計劃卻是百利無一害,誰在補刀?這豈不是讓商家百口莫辯?

隻是……這幾個人罪不致死,他們拿的好處遠沒另外兩個活著的多。

“宮裏那位要著急了。”老常哈哈一笑,一時忘了心虛這檔子事。

玄淩則是想著,到底誰在這個節骨眼上捅一刀,看來,商家平素得罪的人還真不少,隻是這手段夠陰損的,也夠幹脆,她昨天才開始動,現在這點輿論,還遠不夠傷到商家,這下來這麼一下,她估計用不上九天了。

“老常,準備一下,時間可能會縮短,帝隱,密切注意那兩人的動靜,看著同夥被殺,估計心驚膽戰了,這會總會藏點保命的東西。”

玄淩雖然不知道這背後誰在添磚,卻是將進程推快了。

正在外頭辦事的殷晨曦,聽著熱鬧的閑言碎語,冷冷一笑,玄淩不會用這般陰損的招數,他便幫幫她,這下看姓商的急不急。

那些人,當官不為百姓,隻一味的阿諛奉承,讓他們手中的職權,成為他們高攀富貴的工具,死了可惜嗎?等律法製裁,太便宜他們了。

有關商家的傳言,昨天才起,今兒又有了新的內容,指出那些糧食是怎麼買的,又是何時囤的,怎麼做的,為何廊州水患的消息遲遲沒有傳達朝廷,水患到底是什麼情況,為何會鬧到後麵不可收拾。

言之鑿鑿,連帶著裏麵牽涉的官員都是點名道姓的指出,說的有鼻子有眼,一點不像胡謅。

聽的東離百姓終於有了些反應。

原來,當年水患是因為一處決堤引起的,當時,隻是小麵積受災,隻要及時處理,不會波及到其他地方,可有些人混蛋,竟在得知消息後,第一時間囤糧,而那些見風駛舵的官員則是幫著延緩呈報的時間,誰知道,天不如人願,接連大雨,堤口已經控製不住,這些欺上瞞下的人便情急之下胡亂泄洪,泄洪之後的情況讓他們始料未及,洶湧的洪水猶如一頭猛獸,所到之處,一片狼藉,哀鴻遍野,百姓流離失所,無家可歸。

麵對這樣的情況,百姓根本就不是缺糧這麼簡單了,闖了禍,捅出這麼天大個簍子,上下一起,隱瞞朝廷,阻止流民離開廊州討生活,任由廊州民不聊生,而朝廷卻渾然不知自己的一方百姓已在水深火熱之中,無辜枉死者不計其數。

那些昧著良心的家夥,卻個個肚滿腸肥,仿若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依舊醉生夢死,過著他們紙醉金迷的日子。

街頭巷尾,聽聞這些真相的百姓眼中終於有了怒氣,這怒氣就像星星之火,隻待時機,便可形成燎原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