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都金融危機破產了,他卻養花養草,舒坦。唯一不變的是脾氣耿直,和善。

溫虞小時候傲,心裏不喜歡的人,就不願意親近,這點至今沒有變。溫叔是親叔叔,因了血緣,溫虞愛戴他,但叔母就不同,今早她進門來看見溫虞一身土裏土氣的衣服,眼神就開始疏離,帶了鄙夷。

溫虞皮膚白,憋了氣就開始臉紅,安慰自己,這不過是暫時的工作,找到更好的就跳槽,不在這裏受窩囊氣。她現在暫時在家住著,吃穿不需要考慮金錢方麵的事,隻在周末也找兩份兼職,存點錢,好出去打拚。

溫虞想,至少不能讓親戚看扁了,特別是從監牢裏出來,不會一輩子做社會底層的人。

***

溫叔把工作的事詢問了母子兩人,溫薄青桃花眼眯著盯了溫虞一會兒,笑著同意。

叔母則做了主,把她工作的事給訂了:是飯館助理。

美其名曰是助理一職,其實是飯館裏頭不缺人手,倒是少打雜的,沒事兒幫著端茶倒水,洗洗盤子,充當個上菜的服務員。

溫虞隔天就熟門熟路地做起來了,六年前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這些粗活她從來料想不到,就算能同何新禹結婚,大約也是請保姆來做。監牢裏的幾年,將她的鋒棱磨平,生活能力磨練上去了。

溫虞還特別懂一點,在別人屋簷底下做事,幹什麼都成,萬不能沾銀。

飯館裏的領班是外鄉人,有些姿色,來館子裏做了兩年,就被溫薄青提拔到領班,底下人私傳這兩人關係曖昧,不然一個外鄉妹子,幹個十年也做不到那位置。

溫薄青的年紀正好是男性荷爾蒙旺盛的時候,專是用來迷惑年輕姑娘的。服務生裏的一個小姑娘暗戀溫薄青兩年,總算找到機會把自己送上床去。她涉世淺,自以為男人要她,就是對她一心一意,哪知某天她在溫薄青辦公室裏撞破他和領班兩個人翻雲覆雨,一怒之下就把領班恨上了,多年來一直水火不容。

這廂,領班見溫虞是溫家人,千方百計討好,那小姑娘恨昏頭,把主意打到溫虞身上,趁溫叔母不在,從收銀台裏拿了兩百塊錢塞進另一個,又將買單的單子交給溫虞,讓她去收錢。

溫虞瞟了一眼單子,見叔母不在,搖頭玩婉拒:“我對這工作不熟,怕搞砸。”

小姑娘說:“怕什麼,你收著,我在一旁看著你收。”

溫虞笑了:“你示範一次給我看吧。”把單子和筆交還過去。

小姑娘是四川人,說話橫,加上帶了私情,就有些脫韁,把單子朝地上一摔,亮喉嚨說:“你收不收?知不知道新來的就要懂得服從?別以為你和小老板有那麼點關係就可以我行我素了,在這裏誰也不把你當回事兒!做錯事就立馬收拾東西滾蛋!”

她這話明裏說的溫虞,暗裏指桑罵槐,罵的就是領班。

溫虞從前是受不得半點委屈的要強性子,遇上這類事,怕已經還嘴,當衝頭不算還給人看了笑話。在牢裏幾年學乖了,朝對方笑著不說話,隻要她無動於衷,終還是有人會出麵的。

老板眼下不在,領班隻能青著臉色出麵調停,一出罵戰自然少不了。

溫虞和別人一樣,站在一旁看會兒熱鬧。

恰好溫叔母這時候回來,把兩人拉開,問清楚了原委,找溫虞道:“為什麼不收錢。”

溫虞不會巧言令色,多解釋無益,隻能把態度誠懇了實話實說,隻求別錯的離譜,就說是自己新手不太會。

弦外之音,稚者勿怪。

溫叔母不好追究什麼,說了兩句打發眾人繼續工作。

溫虞也心寬,隻知道埋頭工作,錢財的事一概不碰,溫叔母看在眼裏,心裏滿意,在工作上盡量給她分配一些簡單的活,抄一抄單子賬簿,給人點餐都不是問題,溫虞天生記性好,數字漢文看幾眼就能記牢。

所以,那天她看見男人的樣貌,發了一會兒愣,傻站在飯桌前沒落筆,客人說了五六道菜名,她一個也沒聽進去。

少年忍著怒氣喊了她幾聲‘大嬸’,溫虞回過神,低頭看眼前的高中生,戴著厚片的眼鏡,營養不良的樣子,問了一遍:“我剛才說的你記沒記下來?”

恰逢對桌的男人抬頭,淡淡看著她。

溫虞的臉微紅,認錯很快,柔聲詢問,少年悅色又說了一遍,她才匆匆去廚房交了菜單。

少年伸手拂一下飯桌,皺眉,在書包裏翻了一會兒,問對桌的男人:“帶紙巾沒有?這飯桌又油又粘,髒死了。”

男人衣著考究,感覺三十出頭,臉長得俊所以不顯老,他淡然地拿手掌壓下去試一試,沒什麼表情,讓一旁的服務生來擦一擦。

服務生拿的是抹布,少年有點嫌棄:“我要紙巾,不知道館子裏的抹布擦過什麼。”

男人瞥他一眼,含義貶蔑:“太嬌氣,你自己去找。”

少年悶聲不響,神情不悅。

溫虞看的出少年有點潔癖,在口袋裏摸了摸,還有半包紙巾。

拿在手裏猶豫要不要主動送過去,一想這個行為究竟算什麼,跨出去的腳就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