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在位子上顧盼片刻,然後起身走到溫虞麵前,低著眼瞼問:“小姐,有沒有紙巾?”
溫虞點頭,順其自然攤開手說:“還有半包,不用還了。”
“多謝。”
男人從她的手掌上拿過,食指有意無意地劃過她的手心,溫虞手攤在半空中,微愣,掌心間的溫度很暖。
溫虞轉身,繼續做事,身旁拿著抹布擦櫃台的女同事斜睨著她。
這種嘲諷的眼神她看得懂,二十七歲的年紀,不算老,但也不是花季妙齡。如果早兩年,她還能對世間男子抱一些幻想,麵對應選者,抬高一些姿態和條件來刪選出優越品種,然而前一刻還能驕縱的年輕女孩,在後兩刻就會被歲月銼刀磨入地獄,變得無比自卑。
溫虞對女同事說:“等會兒你收拾外麵的吧,我去裏麵。”
年輕女孩微笑:“多謝溫姐。”
溫虞點頭,拿起另一塊抹布進裏麵收拾,等出來的時候,那桌人恰好買單走人。
她繼續給客人點餐。
少年步伐輕快,舉手輕輕推眼鏡,指著溫虞的女同事低聲說:“又一個盯著老舅的花癡。”
身後的男人踢了他一腳,表情深肅穩重,“快走。”並不想卷入這些事中,卻在離開的一刻頓足,側眼看著她幾秒,灼熱深邃。
溫虞的背脊僵硬了一分鍾,手心滾燙發汗,握不住圓珠筆,換了個人點餐,她去廁所洗了把臉,往鏡子裏望去,耳根通紅。
***
飯館營業到二十三點,隔天十二點上班。
溫虞睡飽就會起來,一般在十點左右。
今天早了一個小時,溫母又替她物色了對象,今天早上見個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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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的男人長得還行,單親家庭條件還不錯,就是跟母親住一起,年紀比溫虞長了六歲。他對女方的外表有些要求,溫虞屬於白嫩楚柔型,正合胃口,他也不介意她坐過牢。
剛見麵印象都挺好,隻是談話過程中,男人明顯心智不成熟,依賴性強。最明顯的就是溫虞問他衣著和口味,他大多是按照母親的意思來,母親否決他也不會同意。
一頓飯下來,連食物中也覆上他渾身散發出來的陰柔驕氣,毫無半點陽剛味可嚐。
一個家庭,最重要的是和睦,婆媳關係是關鍵,丈夫必須把握好,偏向任何一方都容易讓天平折斷。溫虞如果嫁過去,一定會是受委屈的那個。
溫母也猶豫了,問女兒:行不行?
溫虞說:“我嫁的是男人,不是像女人的男人,更不是嫁給婆婆。”
溫母說:“那就算了。”歎一聲,又道:“女人就是這樣,在二十五歲之前還有資本能挑挑撿撿,等過了那個點兒,就是過氣的不值錢的衣服,等著被人挑的命!”
第3章
後來又陸續相親了幾次,大多不盡人意。
好容易有一回的男方家底殷實富裕,但一臉光亮的油鏢長得像朱元璋。眼裏的色-欲,黃到發黑的牙齒,溫虞忍住嘔吐,草草結束了那一頓飯。這樣的男人看在眼裏就已不能忍受,何況接吻做-愛?
不論男女,都是表相動物,愛美貌英俊,在外帶出去有麵子,在內床榻纏綿時有成就感,征服感。溫虞從前外在條件不夠好,但看上的無一不是俊朗男子,其中何新禹是拔尖的一個,所以為他減肥為他散錢奔波,甚至坐牢,都是她心甘情願的。盡管何新禹負心棄義,至少讓她在那個歲月裏光輝燦爛,讓身邊所有的女子羨慕嫉妒發狂。
見溫虞態度堅決,溫母也急了:“你到年底就二十八了,在不找個靠譜的對象就晚了,過了三十可算半老徐娘,就算賣相不錯,年紀大是致命的弱點,無論站哪兒你都是個次品!”
溫虞悶悶不悅。
溫婉替她說話:“媽,這種男人換了我,我也不要,到了四十都不要。”
溫母剜她一眼:“你姐到時候給人叫老處女,難不難聽。”
溫虞笑道:“這不會,吃牢飯的人沒那麼幹淨。”
溫母臉色刷白,吞吞吐吐:“那不是女子監獄……”
溫虞說:“男人和男人都行,女人就不行了?”
溫母也知道牢獄裏那些見不得人的事,想到女兒幸苦就想流眼淚,抿嘴不說話,抄了手進廚房洗菜。溫虞說的不是驚天駭聞的事,至少溫婉聽了麵色平靜,潦草答完考卷上野蠻刁鑽的題目,抬頭看了一眼破舊鄙陋的吊燈,窮困潦倒地發黃,嫌棄地皺眉頭,丟了筆對溫虞說:“姐,不管怎麼樣我是你妹妹,一定幫你做事,不管善惡好壞,肮髒羞恥。”
溫虞背對,移動鼠標點開招聘網站,把簡曆投了出去。
***
這幾天睡不好,一閉眼就是男人的深邃眼眸,黑洞一樣蠱惑炙熱,燙在皮膚上燒得通紅,這樣的旖旎想法讓溫虞覺得自己惡心,就如又老又醜的男人在腦海裏肖想玲瓏別致的少女。
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