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裏發悶,覺得家裏情況越是遭,她在外麵就越應該勤奮,所以工作時候也使上了兩倍的力,趁著別人休息的空隙,她會幫忙倒水擦桌,速度快脾氣好,不少客人在葉瑧麵前誇她招了個好員工。

葉瑧臉上有光,私人感情上自然對溫虞偏心了點,曉得溫父的事,特地給她介紹了一位靠譜的中醫師,治了三個月大有起色,溫父的精神麵貌跟著好了很多,不需要白天黑夜有人時時照看,如此溫虞便有了換工作的心思,畢竟會館這兒不是長做之地。

葉瑧聽了覺得惋惜,也不勉強留著,就說:“做這麼久了,也有點情誼,你幫我個忙,我給你點錢,你再走行嗎?”

溫虞知道情誼再厚,殺人放火的事她做不來,沒一口答應,把事情給問了問。

葉瑧笑道:“不是大事,前幾天陪酒的小劄回鄉下去了,恰逢這幾個月節日有多,我們這裏缺了一個人忙不過來,讓你替一替她,當然這工作是你做的,提成自然是你的。”

溫虞踟躕猶豫,她進來的時候葉瑧已經問過她做什麼了,陪酒的大多是十九二十的年輕女孩,她這個年紀已經是大大的超齡了,她不想也不能做,葉瑧當初也沒強求,這次為什麼要讓她上去做。

溫虞的臉色不太好,葉瑧看在眼裏,笑道:“你好好想一想,這工作也就讓你喝點酒對客人笑笑罷了,你平日在一旁站在不也要笑的嗎?從前做得好,這會兒怎麼就做不好了?”頓了頓,問道:“難道你不會喝酒。”

溫虞搖頭說:“我會一點兒。”

葉瑧笑:“那就行了,你明天開始就做吧,替我把這年關前幾天做完了你就走吧,這幾天做得好提成也多,我再給你點壓歲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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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父的身子好了很多,硬要溫虞把介紹那中醫師的朋友帶過來見見,他好謝謝人家。

溫虞推說幾次葉瑧很忙,眼見再也推不下去,就把事情給葉瑧說了,她有些不好意思:“不敢跟我爸媽說我工作這事,也是怕他們老人家生氣。”

葉瑧也不在乎,笑笑道:“不用跟我客氣,現在的老人思想還是保守,舊觀念不容年輕人出來闖。”她把煙滅了,選了件樸素的外套問溫虞:“我這樣穿總行了吧。”

溫虞笑著說好,帶她回家和溫父溫母見了。

葉瑧也是能喝的,拉著溫父談談笑笑,喝了兩三杯白酒,臉色也不見紅,越喝越清爽,把老人家哄得笑音不絕。

溫母眼光老練,第一眼看葉瑧就覺得不太對勁,也許是煙花柳巷裏出來的女子別有一番韻味,這樣的風姿常年累月積在身上,也就形成一種鶴立雞群的現象。

溫母看得出她的別具一格,分外擔心。

溫虞就解釋了:“醫院裏也需要外交的,她是新冒尖的護士長,自然大場麵去的多一點,這點本事少不了。”

溫母又看了看葉瑧,搖頭歎氣。

到了半夜,溫父先忍不住去睡了。

溫虞讓葉瑧在自己房裏歇一歇,葉瑧也喝高了點,迷迷糊糊拉著她調笑,忽而翻過身看見一張報紙,她拎起來在台燈下仔細看了看,轉頭對溫虞有意無意說道:“這人我認識,店裏的常客。”

溫虞瞥了一眼,笑道:“不認識。”

葉瑧嗔道:“來來往往多了,自然就認識。”

第7章

葉瑧替溫虞把父母那關給過了,她自然心存感激,陪酒的工作努力學起來。

起初她還穿不慣低胸的禮服,總要把衣服口拎到鎖骨下麵才肯上台,酒量也有限,一般性的啤酒喝下兩罐,腦袋已經昏昏沉沉,連忙讓別的小姑娘替一會兒,她先去把胃裏的酒吐掉些,喝幾口自備的醒酒湯再繼續跟上。

葉瑧對此沒發表什麼意見,多數還是向著她的,遇上些蠻橫不講理的客人,也會替她擋掉些,所以她越發對這個助她一臂之力心存感激,近乎敬重崇拜的地步。

葉瑧平日裏的衣服偏暗色,不是黑色的職業西裝,就是黑色的緊身長裙,習慣濃妝,煙酒不離,和這所會館的老板娘形象很符合。

但今天她卻穿著橙黃的裙子,淡色係,妝容也淡了,特地讓手下的人都換了新裝,撿了一條白色旗袍讓溫虞穿上,溫虞來這裏也有三個月多了,還沒見過這樣的場麵,直覺來講大概是有不一般的客人來。

葉瑧笑了:“你眼色到有,就是有時候不機靈。”她拿出珍藏的粉餅,往溫虞臉上抹,“咱倆也算是一見如故了,這會兒來的是會館的大股東,不愛濃烈的,挑的也都是幹幹淨淨的小姑娘。你皮膚天生好,稍微打扮下也瞧不出年紀。”

拿出鏡子讓溫虞照了照,葉瑧笑得開懷:“瞧瞧,多俏麗,不比店裏的小姑娘差。”歎氣了兩回,又可惜:“你要再年輕幾歲,來我這裏做,我一定把你捧得關公臉兒紅。”

溫虞一瞧,也沒她說的那麼誇張,不過是整體精神麵貌好了些,更入眼了,她笑了笑說:“那也紅不了多久。”

葉瑧看了她一會兒:“也是,青春飯不好吃。”然後囑咐她幾句:“裏頭都是有頭臉的人物,隨便一個就能幫你把醫藥費解決了。我把你領進門,後頭的修行就看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