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離開幾十步的腳程,他已經滿頭大汗。
這雨朦朦朧朧的,清穎裏有好像帶了煙塵,雨滴柔化,滴在臉上就像她的荑手撫摸他的臉,從臉頰滑倒下巴。
李謹然才提起鞋,人字拖上的結繩卻斷了。
他心裏一陣灰,暗罵起拖鞋來,什麼手工的破玩意兒,一點也不結實!
楊女婿卻推他的胳膊:“看誰來了。”
李謹然一抬眼,煙霧密雨裏走出個嫋嫋的人影,身形窈窕,眉眼塗抹了山水。
她沒有撐傘就來了,手裏抱著雙鞋。
李謹然一把丟開傘,赤腳迎上去。
“你怎麼回事啊!”他粗了喉嚨,“不是在睡覺,怎麼來這兒的?”
“我醒了,就來給你送鞋。”溫虞幾乎抹不開眼睛,隻張了嘴,“你帶我來過一次,我記得這路。”
這女人的記路的能力倒是一直很好。
李謹然伸手替她抹眼睛上的雨水,脫了外套兜她頭上。
“先走。”
溫虞卻道:“鞋,你先穿鞋。”
“不就是雙鞋,等會兒穿,你先跟我進屋。”
“不行,你先穿鞋。”
“脾氣!”
李謹然彎腰胡亂把腳塞進去,起身見溫虞嘴唇發白,心裏一滯,攔腰把人抱起來,奔向不遠處的大屋。
身後的楊女婿喊了兩人幾遍,他倆都沒聽見。
他倒是一個人還得收拾殘局,低頭歪歪得跟上去。
*
進了屋先是替溫虞擦了手和臉,她剛才淋了雨,現在應該洗澡取暖。
但是外邊的車不等,買賣的人說了,約好的時間,逾期不候。你是生意人,應該懂!
李謹然瞥那粗漢子一眼,心裏嗤笑:人家真心要跟你談生意,你遲了一會兒對方自然會等。等不了也會給個時間再約。若沒誠心談這筆生意,對方千方百計,什麼花樣手段都有,一句話,就是讓你走!
他說:“實在不行,這回我們還是不走了。”
溫虞擦幹頭發,聽了道:“我們去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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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謹然:“原本想帶你回家。”
“回去能看見高樓?”
“能。”
“能吃到排骨年糕?”
“能。”
溫虞:“那就回。”
李謹然看窗外,風的勢頭猛烈,地動樹搖。遠處的雲還是濃密,緩緩呈晦暗色,青色的信子隱隱在裏頭,過不久大約會雷霆萬鈞
他搖頭說:“今天天不好,你又淋雨,下次。”
溫虞問楊女婿下次的時間,楊女婿也說:“難說,快一點也得下個月,再同那會計走,你們倆不知道會迷在哪裏,總得有個熟悉的人帶路。我偶爾進城也是跟著他走的,可靠可信。”
“那就回,早點吃排骨年糕。”
溫虞的臭脾氣在這時候發揮得淋漓盡致,誰都拿她沒辦法。
李謹然隻能帶她回去,指了指車棚:“再放點草上去,除濕。”到底在這裏呆了大半月,有了很多基本的生活常識。
小會計照辦,一切準備好才上車走。
*
因為下雨,路難走,原本半小時的路,多了一小時才到關卡。
進城直到市中心,花了半天的時間,趕到家裏的時候已經午後。
李謹然一直怕溫虞生病,一進門就急忙帶人洗澡換衣服,誰知沒多久溫虞還是發了燒,很燙,手摸一下也覺得有38度。
李謹然隻得把人先送進醫院打點滴,拖了醫護人員照看,他則連夜回公司視察情況。
副經理晚上正巧有個會議,開完會,天上都掛了月亮,他人還沒走,整理資料。
他怕老總不在,他這副總沒親自把事情料理好,萬一人回來發現出紕漏了,他這職位和品格都要不保。
這剛整理好,預備和警衛大聲招呼就走,忽然就見那瘦了一圈兒的人走過來,依舊是西裝革履,滿身氣場跟著人走,就是深肅威嚴裏多了點東西。
老副也不清楚多了什麼,整體感覺老總精神有點欠佳。
他急忙迎上去看人,又驚又喜:“頭兒,你這都不見二十來天了!玩失蹤也不帶這樣的。”
李謹然簡潔:“公司情況。”
老副趕緊做了報告:“小合同每天都有,有兩份廠家那邊聯係不到,等您回來再置辦。北邊的兩個服裝公司有兩樁生意要和您詳議,派了人過來,我暫時穩住了,這會兒還在酒店裏住著。前些日子發出去的地產商有回信,你給定個時間和他們見麵。最後,前不久您說看上西南證卷股份掛了st……”
兩人一路說,一路又進了辦公室。
李謹然大有連夜挑燈做事的意思,老副也沒說什麼,跟著做就是。
他又陸陸續續問了幾個問題,老副從細裏說。
如此幾乎到了深夜,李謹然還不覺得,因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