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好像停了下來,我沒有感覺到預期中的疼痛,小心地睜開眼睛,卻落在一片深沉的深褐色湖水裏。
“淩若橙,你好像特別喜歡對我投懷送抱哦!”莫之南底笑出聲。
“啊,哪,哪有……”我慌張地辯解。
淩若橙。
聽著自己的名字從他的嘴裏吐露出來,我心髒跳動得頻率變得更加雜亂無章了。
“下次投懷送抱記得選個好點的姿勢,否則這樣我會很累的。嗯……不然你去減肥也可以。”他依然低笑著開口,眉眼低垂,似在認真思考。
“我才不胖呢!”我隨口反駁道,卻沒有發現,這個根本不是問題的重點。
“上次,好像也是這麼近的距離吧!”莫之南慢慢閉上眼睛說。
靜止的臉龐正對著我的臉,眼睛微微閉上,距離近到好像隻要我一抬頭,就可以偷偷親他一下。
“上次?”我迷迷糊糊地開口,心思全停留在他近在咫尺的唇上。
呃!
這個姿勢!
好親密。
“喂,你先放開我啦,還要抱多久!”我從陶醉中清醒,勉強站起來,推開莫之南。
不是因為抗拒,隻是因為害羞,此刻我的臉隻怕紅成了煮熟的蝦子了吧!
“嘿嘿,淩若橙,你的臉,好紅……”莫之南認真地看著我說。
“啊,是嗎!我隻是有些熱而已!”我略帶怒氣地說。
好吧!我承認我惱羞成怒了。
“對了,你剛說什麼上次啊?”我邊轉身整理衣服,邊不怎麼在意地問。
“上次在公車上啊!”他理所當然地回答道。
“你記得公交車上的相遇?”我驚喜地轉身看著他。
“當然!某人做了那麼特別的事,我想忘都忘不了!”莫之南挑起嘴角,笑容有些奸詐。
“你說的某人是我嗎?我做了什麼特別的事?”聽了莫之南的話,我感覺我全身都在冒冷汗。
“你這是在不打自招嗎?”莫之南低下頭,盯著我的眼睛說。
“我真的不知道啊!你快點告訴我有什麼特別的事啦!”我著急地說。
“嘿嘿,就不告訴你!就這樣某人就有把柄落在我的手上了!以後我麼……好好相處吧!”莫之南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我根本聽不清楚他在說什麼。
(2)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陪我走走吧。”一改開始戲謔的口吻,莫之南認真地看著我說。
時候不早了,本來想拒絕的,但是看著莫之南的表情,我這麼都不好意思說出口,隻好輕輕地點頭。
銀色的月光鋪滿了水泥路麵,涼爽的風從大榕樹的樹葉縫隙裏穿過。我和莫之南肩並肩散著步。沿著廣場轉過一圈以後,我在秋千上坐了下來,一抬頭才發現,原來坐在秋千上可以從樹葉的縫隙裏看見我房間的窗戶。
雖然從我的窗戶看下去的時候,隻能看見巨大榕樹的樹冠。
莫之南站在我的身後,很主動睇輕輕幫我推著秋千。
秋千擺動得很慢,但我還是聽見了風在唱歌的聲音。
“對不起……”莫之南突然開口跟我道歉。
我莫名其妙、一臉茫然睇看著他:“幹嗎突然說對不起?”
“我不知道你在紙飛機上寫了字,所以下意識睇拆開了。”
啊?他看到我寫在紙飛機上的話了?
但是那最後一句話——
不管是滿足你還是顧水水,你們不要再讓我在沒有做錯的時候說對不起了。
他也看到了對不對?想到這裏,我的臉刷一下就紅了。
“對不起,我先走了。”我倉促地從秋千上站起來,準備逃回家。
“等一下。”莫之南繞過秋千,站在我的麵前,“其實我是希望你發脾氣的。我也不喜歡你根本就沒有錯還要說對不起。”莫之南頓了頓,“況且,應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明明說好帶你去參觀學校的,結果不知道從哪裏突然冒出一個顧水水。我也知道當時就該拒絕她,可是你的來第一句話就是對不起。你本可以大聲地責怪我。我不喜歡你委曲求全的模樣。”
我有些不敢置信,因為這是我第一次聽到莫之南說這麼多話。在教室這麼多天,他加起來的話也不超過十句而已。
“你這是……在跟我解釋嗎?”我疑惑地看著他,月光下的這張精致麵孔似乎隱約蒙上了一層紅暈。
他別過頭去,大聲地說:“我才不是在解釋,我隻是不喜歡被誤會而已。”
哈哈,這就是所謂的欲蓋彌彰吧!
莫之南也有這麼可愛的時候啊!
“你每天都在這裏畫畫嗎?”
“嗯,基本每天的都在這裏。我喜歡天色暗下來時那種朦朦朧朧的感覺,好像一切都在那一刻安靜下來,隻有風和路燈在守護這個世界。我一個人在這裏,沒有人會打擾我。”莫之南說這話的時候平靜而滿足。
“可是在這麼昏暗的燈光下畫畫,眼睛不會不舒服嗎?”夏夜的風,涼爽而溫柔,加上靜謐的環境,這裏的確很適合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可是路燈那麼暗啊!
“嗯,開始的時候確實有點不適應,不過時間長了,也就習慣了。”莫之南很不以為然地說道。
“哦,這樣啊!”
“那你呢?你放棄自己已經熟悉了兩年的地方,轉來明和中學,在一個陌生的環境裏重新開始,不會不適應嗎?”莫之南突然轉移話題,很關切地看著我。
我有那麼一瞬間的愣神,別人關心的都是我從哪裏轉來,我原來的學校好不好,我是不是犯了什麼錯才轉學,隻有莫之南,他在關心我是否適應新學校這個陌生環境。心間緩緩湧上一股暖流,忍不住想要跟他分享我的所有小秘密。
我會望著他關切的眼神,輕輕說道:“雖然偶爾會因為沒有朋友而覺得孤單,會因為成績跟不上而覺得無助,但是這裏是我完成夢想的地方。我想要爸爸看到,我不會那麼輕易就放棄。所以就像你說的,不是要的話,時間長了,也就會習慣了。”說完,我的雙手緊緊握拳,給自己鼓勵。
“淩若橙,你堅持夢想的樣子還真是可愛!”莫之南看著我認真的樣子,不禁啞然失笑,不過隨即他又情緒低落下來,“我不知道什麼是孤獨,我習慣了獨來獨往。聽你這麼說起來,我好像根本就不是一個高三的學生,因為堅持或放棄對於我來說都沒有很大的意義。我隻是喜歡畫畫而已。”
“那你畫畫的時候,我可不可以過來看?”我期待地看著他說。
莫之南猶豫著開口:“好啊!但是你不是要複習嗎?”
“複習也會有累的時候啊!”我迅速接道。
“哦,那隨便你好了。”莫之南轉過頭,無所謂地說。
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提出這樣的要求,我隻是單純睇想以後都能在這樣的月夜裏聊天。
自從經過那天晚上的相處,我和莫之南之間的關係變得有些奇怪了。
在學校的時候,我們不會說什麼話,還是像往常那樣,維持著一種疏離的同學關係。一到晚上我複習睇疲憊的時候,就會出門轉轉,然後自然睇坐在大榕樹下的秋千上,看他在月光和昏暗的路燈下畫畫的背影。這
幾乎成了我們兩個之間不需要言明的約定。
他停下畫筆的時候,會幫我推秋千。我們兩個在這裏,會有一搭沒一搭睇聊天。
昏暗的燈光下,他為我推秋千,跟我說他的夢想,還和我聊很多並不是很重要的小事。我也會把我的夢想告訴他,還有和爸爸之間的矛盾,我們會說很多的話,好像要把以前沒有說出來的全部發泄出來一樣。
我喜歡這樣的感覺。
可是,在學校裏,我們僅僅是不大熟悉的同學而已,不怎麼說話,隻是偶爾眼神相會的時候,會給彼此一個微笑。
(3)
時光匆匆,轉眼一周又過去了。
在新學校裏,至少我已經有莫之南這個朋友了,不再是孤單一人。
顧水水經常來我的座位跟我說話,或者說是假借跟我說話的名義來靠近莫之南,因為她的眼睛從來沒停在我身上過。
徐姍姍還是想小刺蝟一樣窩在自己小小的世界裏,不讓我輕易地靠近。
但是今天的她好像有些奇怪。
今天的天氣有些潮濕,一直下著綿綿細雨。她很難得一直趴在桌子上,沒有認真聽課,偶爾還發出細碎的呻吟聲。
“姍姍,你怎麼了?”我湊過去,小聲地叫著她的名字,不敢太大聲,更不敢隨便碰她。很難得的,她沒有馬上跳起來,跟我保持一定的距離。
“姍姍,你沒事吧!”沒有得到回應,我還是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