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如此純淨、簡單。
盡管十多年來,他在官場上打滾奮鬥,耗盡所有心力振興家業,而他心底深處真正渴望的,不就是這份單純嗎?
一陣輕風拂過,蝶兒翮翩飛舞而去。
“啊。”冉曉鬆惋惜輕歎,依依不舍目送。
戚衛城微笑,逕自伸手掀開碗蓋。“吃飯吧,菜涼了。”
冉曉鬆轉頭朝戚衛城漾出一抹如花般燦爛的笑靨。“原來在後花園用早膳,還有蝶兒相伴,真好呢。”對鮮少步出房門的她而言,這一切都充滿了新鮮感。
“那有我相伴呢?”戚衛城率先開動,聽似隨口問道。
冉曉鬆雙頰臊紅,誠實道:“那當然更好。”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小口扒飯。
戚衛城微扯嘴角,欣賞著她的坦白。
一股無形的甜蜜香氣,在花叢裏、在兩人間,醞釀飄散。
守在旁的天香頓感渾身不自在。這奇特的氛圍……在冉府從未出現過,她也從未見到過,而且跟著伺候小姐多年,這還是她第一次感覺自己在場有些突兀。
“啊,對了。”冉曉鬆忽然想起什麼,轉身對天香說道:“你去房裏幫我拿紙材和剪刀過來,好嗎?”
“是,小姐。”呼,她才在煩惱自己是不是該識相走開呢,剛好!順道連旁邊的兩個丫頭一起帶走。
“我以為你已經趕完喜字花給葉子婆了。”戚衛城皺眉道,目光悄悄打量了一下她的右手。
“是有答應幫忙再剪一組元宵燈花,不過,我剛才是忽然想到了個圖案,想馬上剪出來……”
“答應幫忙別人是好事,但別累壞自己了。”他淡淡說道。
“不會的。”她微笑道,低頭繼續努力在他麵前“認真吃飯”。
卯時已過,花葉間的晨露被朝陽趕走了蹤影。冉曉鬆微仰起頭,眯眼看向逐漸刺目的陽光,似乎也感受到美好的時刻正在流逝,不禁歎喟。
“怎麼了?”
“以後……我還可以像今天這樣……陪你在後花園用早膳嗎?”
“你可以我就可以。”
“我可以!”
戚衛城伸出手,以食指輕輕畫過她白皙的麵頰,語氣不由得放柔道:“那我就奉陪嘍。”
她笑開。“謝謝。”
“幹麼道謝?”
“謝謝你讓我陪你吃飯。”真是個美好又愉快的經驗。
聞言,戚衛城忍不住笑了出來。
冉曉鬆不解。“你笑什麼?”
“有妻子感謝丈夫這種事的嗎?”
“有啊,就是我。”她也笑了,因為心情太好,自然顯現了難得的小俏皮。
“傻瓜。”戚衛城微笑著,伸手輕輕撥開她前額的劉海。
他發現自己愛看她笑,這讓她看起來健康些,整個人有了生氣,就不再顯得那麼蒼白。
不遠處,拿了紙材和剪刀回來的天香正停在花叢邊,完全不敢靠上前。
她聽到了,姑爺在罵小姐是傻瓜呢——
她明明應該生氣的呀!可為什麼……為什麼……她的眼眶濕濕熱熱的……竟有些想哭了……
不對,不是想哭……是已經在哭了。
笨蛋天香,你是在哭什麼啊?!
以手背悄悄抹去淚,一顆心五味雜陳。這姑爺明明老是“虐待”小姐,要她伺候,又拖著她在太陽底下吃飯,可為什麼剛才他望著小姐的神情,竟會讓人覺得……他是疼愛小姐的?
真是這樣嗎?
“天香,你站在那做什麼?”冉曉鬆無意間瞧見天香的身影,出聲喊她。
天香迅速抹去淚,走上前。“小姐,您要的東西。”遞上剪刀和紙材,連忙轉身收拾餐具,沒敢正眼看兩人。
“天香,你怎麼了?”冉曉鬆察覺天香怪怪的反應。“你在哭啊?”
“沒有啊,是陽光太刺眼了。”她隨口扯道。“小姐,我去泡茶來,等會兒就回來。”收了餐具,像逃難似地急急忙忙離開。
冉曉鬆看著天香的背影好半天,思索著,才轉過身對著戚衛城說道:“她可能是跟著我在房裏待久了,也不習慣在外頭走動了。”想來,她以後似乎也不能老拖著天香在房裏。
“你出來走動,她自然也就出來走動了。”戚衛城說道,捧起書,悠適地靠著亭柱,隨意翻閱。
“說的也是……”
“不過,她也算是個盡責的好丫頭。”
聽戚衛城一說,冉曉鬆也連忙點頭稱是。“天香真的是很好的丫頭,一心就想為我好,所以,如果她不小心對你說話沒了分寸,請你別生她的氣。”
“有時過分的‘好’未必是件好事。”他看著書,沉聲說道。
冉曉鬆沉默看著戚衛城,猜想著他話裏是否有責備天香的意思。戚衛城感覺到她的目光,從書本裏抬起視線,對上她有些憂慮的眼,同時似乎讀出她的心思,淡淡扯出一抹笑,道:“放心,我沒有生她的氣。”
他的保證果然換來一抹安心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