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妃愣了好一會兒,瞥見在座諸位都一副看好戲的樣子,而睿琛卻絲毫沒有怪罪和嬪的“大不敬”。麵上十分難堪,冷笑道:“和嬪姐姐越來越能說會道了。”
清淺道:“嬪妾素來笨嘴拙舌,不及娘娘萬一,嬪妾先告退了。”
剛一轉身,恰巧小太監端著酒杯過來,不偏不倚的撒在清淺身上。清淺聞著略帶苦澀藥香的酒味,頓時胸腔內翻江倒海,若不是咬牙極力忍著,當真要不顧儀態的嘔吐出來了。
那小太監早已嚇得跪下瑟瑟發抖,睿琛生怕清淺撞到了哪裏,起身喝道:“瞎眼的東西,走路都不會麼!拖出去杖責二十打入浣衣局!”又見清淺雙手捂著胸口,神色極為難忍,暗道不好,忙道:“快扶和嬪回去,宣周正明。”
康妃沒料到睿琛會發這麼大的脾氣,他臉上的急切並非刻意,想來是真的十分在意和嬪……心中無比苦悶,冷冷道:“和嬪也有不是,她敢如此目無臣妾,也不過是仗著皇上的喜歡。”
睿琛暗怪她多話,不想剛走到門口的清淺聽見了,心底本就有氣,又被那太監衝撞了,此時被酒味熏得頭暈,豁然轉身,冷笑道:“我就是仗著皇上喜歡我,如何?娘娘若有本事,看皇上會不會縱容你呢!”
滿座皆驚,康妃麵色慘白,其餘妃嬪則瞠目結舌。倒是睿琛不見多大波瀾,想她自有孕後脾氣一直不太好,不知對胎兒可有影響,看來還是得叫周正明開些藥吃才好。
清淺便在這滿室驚訝的目光裏快步離去,進了暖轎更覺憋悶,不時掀起簾子催促快些。好容易到了啟祥宮,一進次間便忙不迭脫了衣裳,扶著唾壺就吐了起來。敏華大驚,清淺有孕已快四個月了,怎麼這會子反倒吐了呢?忙叫曹斌去請周正明來。
周正明來診過脈,道:“前些日子娘娘的脈象到還好,怎麼今日的脈象又有鬱結之象了呢?娘娘萬事都需稍安勿躁,若一直這麼下去,就要影響胎兒了。微臣給娘娘開副方子,娘娘先服七日吧!”
清淺隔著屏風,微微喘氣,道:“今兒我是聞了藥酒的味兒,心裏實在不舒服。你既說了得吃藥,那就開方子吧!”
周正明又道:“這方子也隻是輔助,要緊的是娘娘自個兒得珍重自個兒,懂得調節才是。”
清淺默然半晌,才道:“我知道了,多謝大人。”
“和嬪真的這麼說?”莊妃呆住了,連皇後都愣了一下。
“可不是麼!娘娘您是沒瞧見當時康妃那臉色,哎喲喂!要說外麵的雪呀,那也差不離兒了!”麗嬪眉飛色舞的說道。
莊妃看向皇後,皇後道:“和嬪並非一味軟弱之人,否則當初她也不會挑唆我們幾人之間起了嫌隙。”喟歎一聲,又道:“可是如今除了她,沒人能扳倒康妃了。她當初挑唆我們,不過是想借我們的手除掉康妃。哼,那個時候她並無能力,如今她有了盛寵,有了心智,有了信念。更加奇妙的是,她脾氣還不太好!”
莊妃立時笑著說道:“皇後娘娘聖明,如今和嬪和康妃可謂水火不容,娘娘盡可坐山觀虎鬥了。”
皇後笑道:“從前康妃做事滴水不漏,八麵玲瓏,如今和嬪撕破了臉皮,若她有什麼不測,那便是康妃最為可疑。”
莊妃忙順著她的話說道:“若是康妃有何不測,多數也是和嬪所為了。到時候娘娘借力打力,兩人都不會有好下場的!”
皇後微微一笑,不再言語。
清淺羞臊的用帕子遮了臉,嗔道:“你總盯著我瞧做什麼?”
睿琛笑道:“我就是想好好瞧一瞧你,看看我的淺兒什麼時候變成了一隻小母老虎。”
清淺倏的放下帕子,瞪他一眼,說:“我是母老虎,不比人家溫柔可意!”
睿琛假作若有所思狀,點頭說:“嗯!原來不光是隻小母老虎,還是隻專門亂吃飛醋的小母老虎啊!”
清淺慪得不跟他理論,翻了身不去睬他,他忙好生過來哄著。歎道:“你這樣公然與她為敵,又是何必?惹怒了她,她存心對付你,你待如何?別忘了,你如今可是有身子的人。”清淺也不想這麼快跟康妃矛盾擴大,還放到了明麵兒上,隻是當時看著他們兩人,心裏不悅罷了。原來自己真是隻醋壇子,期期艾艾的說:“我、我餓了嘛!又聞著那酒味兒,大約是被酒氣熏昏了頭。”
睿琛笑著刮了她的小鼻子一下,道:“以後外出就在荷包裏放兩塊糕點,餓著了誰也不能餓著咱們的孩子。依我看,天氣越來越冷,以後還是不要出門為好。”
清淺賭氣道:“我原也不想出門,還不是你的康妃設宴邀約麼?早知道我就不該去,免得看了不該看的,刺我眼睛。”說到最後,語氣裏又帶了哽咽之音。
睿琛除了好聲好氣的哄著,也無旁的法子,誰知他這裏哄了半日,那邊卻沒了聲音,仔細一瞧,竟睡著了!他也小心翼翼的拉過被子,擁她入眠。
“歇在啟祥宮了?”康妃又問了一遍。
銀瓶和如意交換了個眼神,道:“是啊,啟祥宮門口的燈籠已經取下來了,皇上今晚……”
“她不是病著嗎?病著也要留住皇上,就不怕過了病氣給皇上!”康妃幾乎咬碎一口銀牙,紅著眼圈兒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