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琛一驚,很快明白她的意思,南直隸有長江作為天塹,又是太祖定都所在,若真到了那一步,玄恒也算名正言順。也免得到時候內憂外亂,禍起蕭牆。
他緩緩走到她身邊,緊緊握住她的雙手,眼神凝望,卻無言語。
是夜,睿琛命後宮眾人輕車簡從,由親軍都尉親自護送,前往南直隸。
皇後看了一眼站在睿琛身後的清淺,欲言又止,清淺卻走上前去,恭敬一拜,道:“皇長子就拜托皇後娘娘了。”皇後再也掩飾不住詫異,問道:“貴妃真的不跟我們一起走嗎?”清淺搖了搖頭,目光落在玄恒身上,隻是一瞬,皇後為玄恒重新指派的乳母便抱著他上了馬車。
留下還是離開,皇後也曾天人交戰過,可是……她看了看睿琛,又回頭看了看玄恒所在的馬車,下定決心,對睿琛拜倒:“臣妾與皇上多年夫妻,今日無奈分離,還望皇上保重龍體,臣妾……就此別過。”語帶哽咽,顯然十分不舍。
睿琛隻是微微一笑,有些人說什麼不重要,做什麼才重要。
皇後又對清淺道:“貴妃放心,本宮一直對皇長子視如己出,不會讓他受半分委屈的。”
清淺也隻是微笑,低聲念了一遍:“視如己出。”
皇後看著她的笑有些不適,不再多言,轉身上了馬車。
車隊駛出奉天門,清淺麵色發白,再也支撐不住,倒在睿琛懷中。
後宮嬪妃及皇子公主們離開京師的第十日,裴紹將瓦剌王叔所率大軍擊退宣府,捷報才傳來沒多久,又傳阿努台軍誘周起軍入腹地,全殲周起軍主力,周起受傷被俘。
睿琛怒擲戰報,喝道:“周起誤我!”
朝臣們陷入一派慌亂,懋勤殿又連著幾日燈火通明。首輔楊相提議由曾擔任五軍都督府大都督的徐有功出山,但徐有功因年邁已辭官了。睿琛想到他當年曾追隨祖父打過韃靼,便連夜將徐有功招入宮中。
徐有功以身體老邁,婉言謝絕出戰,但卻向睿琛舉薦了一人:遼東總兵王利。
“此人雖然有些小心眼,但論忠心和帶兵打仗,除了張承亮,卻是無人能及的。”他說得信心滿滿,連原本晦暗的眼神都明亮起來,“皇上乃聖君,如此危難時刻仍不忘祖訓,京師軍民一心,又有裴紹在,瓦剌退兵指日可待!”
睿琛笑問:“你不覺得朕啟用裴紹十分冒險嗎?”
徐有功大著嗓門兒不以為然的說:“裴家那小子我看不錯,缺的就是個機會罷了。皇上知人善任,管別人說什麼!等到裴紹功成那一日,多得是人高呼皇上英明!”
雖說是老了,這嗓門兒還是這麼大,說話也十分中肯。
次日,睿琛直接傳了旨意給遼東總兵王利,不必返回京師,旨到之日,直接領兵前往大同。
接下來,隔三差五便有王利那邊的戰報頻頻傳來,就連行軍到了哪一處,也事無巨細。睿琛看了,笑著對清淺說:“我算是知道張承亮和王利的區別了,張承亮出兵,到最後大捷不超過三份戰報。王利卻恰恰相反,雞毛蒜皮的事都要扯上一堆!”
清淺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句:“既然是徐大人推薦的,想來不會有錯。”也不知玄恒到了哪兒,他們走的是水路,從通州上船,這都快二十天了,應該到山東了吧?
睿琛拍了拍她的手,道:“想玄恒了?官船走得快,用不了幾天就能到江蘇境內了。”看著她疑惑不解的眼神,笑道:“我小時候去過,走了兩個月,不過,那是因為沿途各省官員要來覲見的,沒有這些,一個月準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