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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光昏暗,令萬物都朦朧。
餘喬趴在床上,看著他,明明累得抬不起眼皮,卻還在與瞌睡做最後掙紮。
和老鄭交代完,陳繼川挪到床邊,右手不輕不重地揉她後頸。
“還不睡?”
“想看看你。”
他笑,透著一絲得意,“我就那麼好看?”
餘喬轉過身,換成仰躺的姿勢。手指勾住他領口,輕輕一帶,就將他拉過來,俯趴在自己身上,呈現一個將吻又未吻的姿態。
她呢喃,“陳繼川……”
“怎麼了?”
“你怎麼長這麼好看呢?”
他沒憋住,嗤一下笑出聲,嘴角快咧到太陽穴,樂得不行,“餘喬,你怎麼就這麼膚淺呢?”
“我不膚淺。”她仔細查閱他的眼,認真強調,“我是真的喜歡。”
“行,那說說最喜歡哪兒?”
她微涼的指尖拂過他眉頭疤痕,繼而落在他眼角,她小心翼翼,鄭重非常,“最喜歡眼睛,看著我的時候,讓我覺得有人陪。”
“有沒有不喜歡的?”
她皺眉,想了想說:“沒有,和陳繼川有關的東西,我都很喜歡。”
“傻死了……”他移開視線去看別處,他盡力穩住呼吸,不去泄露自己敏[gǎn]的心。
她輕輕撫他眼角,“陳繼川,你怎麼哭了?”
“屁呢。”他轉過臉,又是吊兒郎當的笑,“就硬得想哭。”
“胡說八道。”
“哎,不信你摸摸……”
她當然紅著臉往後躲,他笑嘻嘻爬上床去追,兩個人又鬧起來,沒完沒了。
她在此許願,希望上帝仁慈,令眼前無聊又美好的時光,漫漫長。
雲貴高原紫外線直射灼人,正午時分,深冬的溫度也能曬成夏至。
餘喬在市裏隨手買了件白襯衫穿著,尺碼不對,鬆鬆垮垮露出一段鎖骨與白色吊帶衫,頭發綁的也低,她慵慵懶懶靠在車窗上,盯著道路兩旁不斷遠去的冷杉樹發呆。
越接近目的地,越是不安,她一陣一陣的心焦,自己也說不出為什麼。
他們在搶劫始發地停下,陳繼川下車從綠化帶裏找出他當時留在這的東西,再重新別回腰上。
餘喬什麼也沒問,她仿佛什麼都知道,又仿佛對什麼都不關心。
她有些悶,板著臉不說話。
陳繼川時不時捏著她腮邊肉,逗她玩兒,“怎麼了怎麼了?發什麼愁呢?跟個小老太太似的,滿臉褶子。”
她還是悶著,拖住他伸過來的手反握住,喃喃道:“我不想回去。”
陳繼川瞄她一眼,“別指望我跟你說不想回就不回,餘喬,我不弄私奔地下情那套。”
“我沒想逃……”可惜反駁得有氣無力。
“我看你,長得就像隻鴕鳥,渾身冒傻氣。”
“我是鴕鳥你就是烏龜。”
“可巧了,我就是一烏龜王八蛋。”
她算是看出來了,陳繼川這人平常人模狗樣的,一到她跟前立刻轉性,臭不要臉到了極點,怎麼說他都能應,油鹽不進。
她投降,繼續數路旁的電線杆子。
一路順利。
到家已經是下午三點,陳繼川和餘文初事先通過電話,為了多陪餘喬,餘文初推了應酬專程在家等。
陳繼川去停車,餘喬先他一步進門,卻沒料到還沒來得及脫鞋便撞上迎麵而來的宋兆峰。
他不敢碰她,張開雙臂,合抱時留著空餘,隻輕輕拍了拍她肩膀。
她聞到檀香木與須後水混合的氣味,一貫的精致、保守、點到即止,卻過於刻意。
而屬於陳繼川的,則永遠灑脫,永遠粗獷,永遠不受束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