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背起小包袱,對他挑眉道:“隨時準備跳車!”

少女初有風情的眉眼盡是笑意,仿佛是灼了他的眼,他立即別過臉去:“你們兩個感情很好麼。”

葉今朝伸指道:“那當然啦,等過了年,顧傾城就十六了,他臨走時候可說想跟我一起過年的,也算去嚇他一嚇哈!”

他撫著自己受傷的右臂,意味不明地笑了:“你在皇上麵前自薦的時候是怎麼說的?”

她也笑:“我沒說謊啊,我就是為了顧傾城來的,大公子不必拿那些大道理說我,我爹爹說過,自古曆朝曆代什麼事情都自有定數,單憑一個人想力挽狂瀾那就是傻子,順應民心才是道理,我大周更是如此。”

這話正戳在他的心坎上麵,他垂下雙眸,嘲諷地扯了扯雙♪唇,卻沒發出一點聲音。

今朝表情認真:“所以我根本不用真的去清除那些不法貪官,自有人收拾他,反而顧傾城不知這個道理,他年少輕狂才怕一門心思為國為家吃大虧。”

白景玉禁不住看向她,提醒她:“小郡主是姓葉吧?”

她靠在車壁上,扯了包袱在胸`前,不以為然道:“姓葉的多了去了,我隻管做好本分就好。”

這話說的,有點大逆不道。

他卻被她這副模樣逗得心情大好,是的,葉姓多了去了,想必若是真的改朝換代,她也不會怎麼樣吧……

葉今朝撥開車簾,看著窗外景物變換,心裏就像是長了翅膀一樣。

過了晌午,白景玉帶著侍衛隊,終於到了顧傾城的駐紮地。

都是農房,今朝不等馬車停穩就跳了下去,她背著包袱,穿著男裝就衝了過去。村口有人把守,卻是她自己的人,一見了她自然是送人進去。

白景玉緩緩掀開車簾,車前有人過來:“大公子?”

他看著葉今朝歡快的背影,淡淡道:“等晚上再動手,且叫她高興一會兒。”

身後人立即退後,他這才放下車簾,遮住自己最真實的情緒。

村子裏百姓已經很少了,多半都是毫無能力的婦孺,顧傾城一路行來,已是疲憊不堪。他本就有傷在身,此時正是在農家院裏跟著隨行大夫給百姓看病。

家裏條件有限,到了晚上燈火不明,屋內多半昏暗,隻得在院子裏搭了棚子,雖然冷一點,但是方便許多。

條件艱苦,是他以前想象不到的,大門開著,三三兩兩的女人站在院內,葉今朝順著侍衛隊的指點找到了他所在的院子,她躡手躡腳地走近,因為穿著並未引起院中人的注意。

顧傾城正蹲在院裏和一個小不點說話。

她走過去,那小娃娃證掉著眼淚抹著鼻涕:“哥……哥……哥哥……”

好像很小的樣子,大概還不到兩歲的個小小子。

少年拄著個棍子,艱難地站起身來,又俯身摸了摸他的頭:“現在真的沒有什麼吃的了。”

葉今朝在他身後,看著他點著的左腳,鼻尖微酸。

小娃娃眼淚更凶了,他一把抓住顧傾城的褲腳,他伸手抹去小家夥的眼淚好生哄道:“別哭了,等一會兒粥好了哥哥給你盛個大碗的。”

話音剛落,身後遞過一塊糕點來,顧傾城詫異地回頭,正對上葉今朝剛剛沒忍住落下的一行清淚。少女跳起來一下抱住了他:“顧傾城!”

她忽然想起一點梅唱的大戲裏麵,永樂公主千裏尋夫說的那些話來。

——山無陵,江水為竭, 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