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眼睛卻亮得驚人。

她的手上隔著一塊布拿著一把白玉扇,幹淨的扇柄與女人指縫間還摻著泥的對比得鮮明。

司馬宥晴靜靜的和女人對視了一陣,邁步準備離開,女人卻走了上來,低聲說句,“扇子給你。”

司馬宥晴皺起眉,“為何?”

女人平靜的說:“你喜歡他。”

司馬宥晴立刻反駁,“誰說的?”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

女人想了想,又說:“嗯,我也不知道。”

司馬宥晴莫名其妙的看了女人一陣,低垂下眼,從她手中拿過了扇子,“你從土裏挖出來的?”

女人點頭,“嗯,昨晚雨勢太大了,把上麵的泥衝走了一些,我看見了,就挖出來洗幹淨了。”

司馬宥晴沉默了片刻,聲音有些悶悶的:“你發燒了。”

女人扯了扯唇角,“淋了一夜雨,應該的。”

“你想得怎麼樣了?”

“嗯?”

“我是說,對公子。”

女人笑笑,手指不自覺的伸展開,又收起:“嗯,我想開了。”

她看了看門裏抱著孩子的男人,和一邊打著哈欠懶懶走出來的女子,微微笑起來,“他是我的主子,他死了,我每年清明都會去為他上香,也隻會這樣了。”

她無法饒恕一個害死了自己孩子的人,卻也無法去恨一個為了救自己而死去的人,她無法饒恕一個讓自己在千軍麵前受辱的男人,卻也無法去恨一個為了自己孩子跋涉千裏遍體鱗傷取回良藥的男人,她無法饒恕一個傷害了自己的男人,卻也無法去恨一個隻是想愛自己的男人。

所以,莫闕之於她,隻能是這一個不尷不尬清清楚楚的關係——他的主,她是奴。

主人死了,奴人活下來,唯一的本分,也不過是去為主子奉上三株香,僅此而已。

司馬宥晴看著女人,沒有再說話,她從藥箱裏拿出了一瓶藥,扔進女人懷裏,轉身走了,女人靜靜的看著她越走越遠,最後轉入街道轉角,再也不見。

付久墨抱著二暖從門裏走出來的時候,正看見女人坐在台階上,按著眉角,蒼白了一張臉,看到他來了,微微笑了笑,眼睛一閉,昏了過去。

夏季的雷雨來得總是快而迅猛的,十裏折藍在暴雨中淋了一晚上,換來的除了對莫闕感情的理清外,還有付久墨的訓斥和君白月的調笑,剩下一個顧霓裳也沒給她什麼好待遇,總是明目張膽的叫大夫給她熬了最苦的藥,然後拉著君白月一起笑嘻嘻的看著她喝下去。

十裏折藍總是無奈的麵癱著一張臉喝下奇苦無比的藥水,然後一轉頭,趁著那兩個人不注意的時候,拿出付久墨特意給她藏在枕頭下的蜜棗含在嘴裏。

養病的日子就這樣平淡的過去了。

等到了十裏折藍病愈了,小院裏的三個女人越發的不安分,付久墨總是一邊焦頭爛額的處理著暗堂的生意一邊訓斥著四處惹禍的君白月與十裏折藍,順便暗中訓訓老婆。

最後在君白月再一次攪亂了他接下的一筆人命生意之後,付久墨終於暴怒了。

他大手一揮,給君白月安了個分壇壇主的身份,一腳把君白月踢出了小宅,從此少了搗亂對象的十裏折藍一行人就安分了不少,等到了秋季,顧霓裳懷上了孩子之後,三人行就徹底分散了。

在付久墨感歎著世界終於清靜了的一天夜裏,十裏折藍默默的摸進了付久墨房裏,無視床帳裏曖昧的聲音,帶著付久墨的劍私奔了。

她麵無表情的闖進了一家民宅,敲昏了房裏的人之後,堂而皇之的藥昏了一隻肥美的母豬,開始了久違的清洗工作。

當然,那把劍是主要工具。

打更聲從牆外離開之後,十裏折藍眼中精光一閃,用被子卷起了豬之後抗上了肩,她微微喘了口氣,遠不如以前的武功讓她現在做這些事都有些吃力。

她扛著被子跳出了院牆,飛簷走壁,最後……

十裏折藍一把把豬摔在了地上,眼中殺氣一起,掏出劍就朝著不遠處衝了過去。

“顧!雨!沐!”

坐在房頂的人一驚,震驚的站起了身,還沒等他說出什麼,十裏折藍就一腳將他踹下了房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