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2章 袁世凱:揮之不去的專製與皇權 (7)(1 / 2)

據諸多史料記載,“北洋三傑”之一的馮國璋聽說袁世凱有稱帝之意,一次從南京前來拜望上司,便問外麵的傳言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情。袁世凱說:“我絕對無皇帝思想,袁家沒有過六十歲的人。我今年五十八,就做皇帝能有幾年?況且皇帝傳子,我的大兒子克定殘廢,二兒子克文假名士,三兒子克良土匪。哪一個能承繼大業?你盡管放心。”但袁世凱最後還是稱帝了,馮國璋覺得老頭子對他這樣的鐵杆親信也要說假話、行欺騙、耍計謀,真是出爾反爾奸詐無比,因此,他背叛起袁世凱來,也就顯得相當地理直氣壯、問心無愧。北洋將領中,馮國璋第一個通電勸袁退位。其實,就袁世凱一方而言,他當時說的也確是幾句大實話。他極其擔心自己像袁家的其他男人一樣不到花甲而亡,一過五十六歲,袁世凱就心虛氣短地念叨著,常將這樣的話掛在嘴邊,事實上他也真的沒能邁過六十歲這道坎。身體那麼強壯,精力那麼旺盛的一個人,竟被尿毒症打倒,說死就死了,終年五十八歲。馮國璋問話的時候,袁世凱還真沒打定主意要當這個皇帝,至少是當時不想當。後來決定要當了,也並非完全出於私心,他死後的傳位遺囑裏,內定的三位繼承人依次是黎元洪、段祺瑞與徐世昌,便沒有三個兒子中的任何一位。

所謂牆倒眾人推,樹倒猢猻散,恢複帝製轉瞬間成為一場鬧劇,由眾口一詞、潮水般湧來的勸進,突然轉為夜以繼日的來自全國各地的勸退、迫退、乞退乃至斥退。彌留之際的袁世凱算是真正體會到了一種無以言說的悲哀與淒愴,什麼奮鬥、名譽、金錢、權力等等之類的東西,此時此刻,已變得全然沒有意義。臨終前,他向侍疾榻畔的徐世昌說道:“他害了我!”“他”是誰?是兒子袁克定,還是“籌安會”六君子之首楊度,抑或另有所指?長期以來,這個“他”一直被人猜測不已。今日看來,袁世凱心中的“他”,應該說是一個泛指,凡是有著帝王思想的人,都是他所指的這個“他”。同時,袁世凱這不責己而怨人的臨終之言,也從另一角度表明,其實他十分清楚封建帝製不可為,繼續走下去危險莫測,隻是被“他”牽製,受“他”所害,才極不情願地,或者說迫不得已地邁出了這一步。

“絕憐高處多風雨,莫到瓊樓最上層。”這是袁世凱二兒子袁克文的詩句。真是一娘養九子,九子九個樣,一心想繼承皇位的袁克定與淡泊名利的“假名士”袁克文還真是兩個截然不同的類型。袁克文所寫,便是乃父稱帝後的真實寫照。

袁世凱一生擁有四頂“高帽”——“竊國大盜”、“大獨裁者”、“賣國賊”、“複辟狂”。關於“竊國大盜”、“大獨裁者”、“複辟狂”,我們多多少少有所論及,下麵就“賣國賊”的曆史真相,稍作還原與澄清。

袁世凱被指為“賣國賊”,是說他為了換取日本政府讚同複辟帝製的行為,不惜出賣國家主權,與日本簽訂“二十一條”。其實,他在“二十一條”的談判中,已盡了最大努力,將國家的損失減少到最低限度。袁世凱“耗盡了日本人的耐心”,日本政府向他發出最後通牒,逼他立刻簽約。他不願接受條約,但又不敢拒絕。如果拒絕,日本帝國主義肯定會再次發動一場新的大規模侵略戰爭。以疲弱的國力與強寇對壘,甲午之敗的慘禍又將重演。條約雖然簽下,但袁世凱卻有意讓秘書將其內幕透露出去,希望國際組織加以幹涉。西方列強正困於第一次世界大戰無暇東顧,狡猾的日本政府也正是趁此機會強下毒手。袁世凱的目的沒有達到,而條約的秘密卻為國人所知,舉國上下,頓時一片震驚、憤怒與斥罵。1915年5月8日,袁世凱在條約簽字前一天通電全國,說不得已受欺,是國人的奇恥大辱。簽約後他發布兩道密諭,定“五·九”簽字日為國恥日,望各省文武官員不忘國仇,要求“凡百職司,日以‘亡國滅種’四字懸諸心目”,並“申儆人民,忍辱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