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1 / 2)

上還是有些差別,要麼說戰場上最金貴的就是老兵,很有他的道理。當時連長的短板是四百米障礙,跟我一樣,為此那段時間可沒少跟他在訓練場裏耗。練了兩個多月吧,最後拿了個第二。就這連長還不滿意,說下次拿第一。”

三個人聽著都笑了,宋曉偉摩挲著手中的茶杯,神情帶著陷入回憶的溫和:“我們連裏,甚至全師的人幾乎都知道連長的背景,可從他調到我們這兒來就沒聽他提過,這兩年他全是在用自己的能力說話,我看在眼裏,就知道我們連長是個有傲骨的人。”他看著何筱,“嫂子您說,這樣一個人,我怎麼能讓他為了我的事跟師領導較勁,讓全師的人都議論他。他不該也不能這樣,他就該是驕傲的,因為他配得上那身軍裝。”

何筱聽著,很是動容。

她的眼睛有些溼潤:“那你不想留下了?”

“我想啊。”他幾乎是毫不猶豫地,“自從接到退役命令之後,我走哪兒啊,都想著多看幾眼吧,以後可就再也見不著了。我們這樣的,沒本事在部隊留一輩子,就隻能在每次期滿的時候奢望能再有個機會,再多留幾年。大家夥兒都這麼想,可軍隊是要打仗的啊,它不是收容所。我在這裏八年,受到了教育和鍛煉,學會了紀律和原則要求自己,那我就不能在最後走的時候把它們就全部扔了呀。算上這些,還有我的戰友們,是軍隊能給予我最寶貴的東西了,我舍不得,我得珍藏一輩子。”

說這話的宋曉偉神情是如此地認真和堅定,讓何筱覺得佩服,又覺得遺憾。

回過神,何筱聽到趙老師說:“他的兵倒是也挺為他著想,可這小子打小就倔,凡是他自己不想放棄的,任憑別人怎麼說都沒用。有時候,真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

低低一聲歎息。

樓上傳來一道關門聲,何筱跟趙老師對視一眼,起身往樓上走,走到拐角處的時候,看見程勉微蹙著眉,略顯無奈地拍著褲子後麵,慢悠悠地往下走。

此情此景,讓何筱忍不住笑了:“是不是又挨踢了?”

程勉多少有些不自在:“這麼幸災樂禍?我看今晚這房是必須要開了。”

說完就見何筱瞪他一眼。

他站在她麵前,凝視她幾秒,伸手將她拉進懷裏。何筱憚於程建明還在樓上,不敢亂來,可程勉卻不鬆手:“別動,讓我抱抱你。”

“怎麼啦?”她想看他一眼,卻被他抱得緊緊地。

“沒事。”在她肩頭蹭了蹭,程勉低聲說。

隻是突然感到有些安慰了。在他情緒最為低落的時候,她能陪在他的身邊,讓他覺得,有些東西,是他可以緊緊抓住的。

如此,足矣。

作者有話要說:

作為一個理想主義者,程勉多少是要受些挫折的。他漸漸地會學會妥協,但同時也會在內心保有自己認為是重要的那一部分。不經曆這些,怎麼能成為顧淮寧和顧淮越那樣的大神呐~嘻嘻。

49

今年偵察連的歡送會,可以說是近幾年來辦的最熱鬧的一次。不光全連的人列席,還有一些隨軍的老兵家屬,以及——連首長的女朋友,悉數到場。

來之前,何筱也曾有過猶豫。程勉給了她兩個理由,一是小宋家屬趙慧芳太靦腆,沒她帶著來,怕是不好意思。二來是,他希望在這樣一個場合,她能在。

歡送會辦在偵察連俱樂部,十幾張桌子都圍著一圈人,桌上擺滿了酒菜水果。像往常一樣,不精貴,但份量實在,管夠。何筱和趙慧芳坐在家屬那一桌,更多的時候,她的視線都落在程勉,和他的兵的身上。相比歡送會,此時此刻的場景更像是一場狂歡,一場屬於軍中男兒的狂歡。

搪瓷杯裏倒滿了酒,一連串地碰杯聲中,指導員徐沂站了起來,他舉著杯子,站在了大家夥的麵前。許是喝了酒,以往白淨的臉上透出些許紅暈來。

他揉揉眉頭,看著大家:“大家喝著,我就站這兒,說幾句話。”

酒後的徐沂似乎多了一絲人情味兒,酒勁上來,說話不像之前那麼利索了。

“開歡送會之前,咱們黨支部討論看誰在會上講話。你們連長呢,他非說要我上,說我口才好,講個話信手拈來。我心說這小子又把自己不想幹的活兒推給我,我是沒少跟你們講話,可那都是政治教育,我估計你們早聽煩了。說實話,煩了吧?”

程勉聽的一笑,戰士們也嘻嘻哈哈地回答:“報告指導員,沒煩!”

“沒煩就怪了。”徐沂也笑了,笑容很是溫和,真實:“我知道你們連長的意思。我啊,平時跟你們說話,飯前飯後,睡前醒來,可我自己知道,很多時候,我沒能跟你們交心。所以我得好好謝謝咱們程連長,給了我這次機會。為了表達我的謝意,這一杯我幹了!”

說著端起手中的杯子,在一片歡呼聲中一飲而盡。

又倒滿一杯,徐沂接著說,“不瞞大家,我酒量不好,所以喝完這杯我真有些醉了。可有些話不醉了,我說不出來。我知道你們有人私底下常說我這個指導員端著,都誰說的你們自己心裏清楚啊。其實你們知道什麼,我那叫臉皮薄。”他有些沒好聲氣地看了眾人一眼,之後卻又笑了,“既然如此,那我今天就不端著了,我想說什麼我就說什麼,我想說什麼我就——我想說什麼來著?”他歪歪腦袋,像是想起來了,輕輕一笑,抬起頭來看著他的兵,目光清和而明亮,“我想說,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