證據弄壞了我的手機!」

「證據?證據在哪裏啊?我有做過什麼事嗎?哎呀,你也真是的,關川同學。是你自己不小心弄掉手機才把它摔壞的,請不要隨便把責任推給別人唷。」

迫水老師的聲音跟冷漠發言相反,顯得十分柔和。就像真以子平常在教室裏聽得到的講課聲一樣,悅耳得有如音樂。

老師也用同樣的聲音棄香奈於不顧。

真以子無法再說什麼,隻是哭泣著走出音樂器材室。

她的背後傳來迫水老師帶著笑意的話語:

「大家到底會相信老師說的話還是你說的話,很快就可以知道了。」

真以子如今唯一做得到的事,隻有狠狠地摔門離去。

香奈的葬禮是個下雨天。

在路旁搭起的棚架之前,站了一列身穿喪服的隊伍。黑色西裝、黑色領帶、黑色雨傘的隊伍。率領全班學生前來的迫水老師,穿了一套清純樸素的黑色套裝,看起來清秀端莊。烏黑著葬禮會場的媒體記者也開始蠢動,紛紛舉起攝影機拍下吊唁學生的行列。

迫水老師似乎完全不把忙碌的快門聲,以及成串追逐而來的攝影機放在心上,冷靜地跟收奠儀的人交談。

真以子昨晚幾乎不曾闔眼。

她一直想著手機壞掉的事,香奈簡訊消失的事,還有老師做的事──她完全不知道該找誰商量才好。

跟真以子的憔悴形成對比,老師就算在一早的班會看到真以子也無動於衷。還是保持著平時的溫和態度,就好像昨天那些事情從來不曾發生似的。

但是,這反而讓真以子更害怕。

真以子不知如何是好,現在的她就像親身品味著香奈當時的憂慮。

收奠儀的人跑進葬禮會場,把一位身穿豪華喪服的女性叫出來。

站在同學隊伍中的真以子突然全身僵硬。那位就是香奈的母親,可是她從幼稚園以來一向熟悉的麵孔,此刻卻衰老得令人心驚。

香奈的母親淚流滿麵地向老師深深鞠躬,老師也像是要撐住她似的,抱著她的肩膀跟她說話。香奈的母親接著又轉向同學的隊伍,表情凝重地敬禮一番。

突然,她停止了動作。

她緊盯著站在隊伍中的真以子,眼睛眨也不眨。香奈的母親握緊手帕的指頭輕輕顫唞,就連離她很遠的真以子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真以子。」

雖然聽不到聲音,但是真以子可以從她血色盡失的唇形讀出來。

香奈的母親慢慢走近真以子。她端整地穿了一套全黑喪服,然而這種傳統的葬禮服裝,卻讓真以子認識已久的香奈母親看起來像個陌生人。

「真以子。」

她再次叫著真以子的聲音變了──那是真以子從來不曾聽過、冷硬且尖銳的聲音。

真以子雖然覺得一頭霧水,身體仍然不自覺地僵硬,她還察覺到同學們都刻意跟她拉開一段距離。

「阿姨……」

她的心中冒出不安與畏懼。

香奈的母親走到真以子麵前,直直盯著她的眼睛看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道:

「你是怎麼欺負我們家香奈的?」

聽著那飄忽的語氣,真以子發覺自己完全聽不懂對方在說什麼。

「……啊?」

「香奈可是一直把你當作朋友,一直很信任你呀……」

香奈母親的視線落在被雨打濕的柏油路上。「你們導師和校長昨晚特地拿了問卷到我們家拜訪,那是我們要求的匿名調查結果。接下來的事你應該都知道了吧,真以子?」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有好幾張問卷裏麵都寫了,欺負我們家香奈的人就是你,真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