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等他出來,能安慰兩句也是好的。
可一直等了一個時辰,阿景才垂著頭走出來,莫邪早就凍得瑟瑟發抖,瞧見他出來,連忙上前叫住,阿景看到是她,隻是轉了轉眼,什麼話也沒說,“春風他生意上不如你嫻熟,這種事自然就多多仰仗著你,如今這樣的境況,他心裏也是急的,說兩句氣頭上的話,你不必當真的。”莫邪繼續說:“也怪我想的太簡單,累你受氣挨罵了,真是對不住。”
阿景揉揉鼻子,開口說:“我打小就跟著老板,他心裏想什麼,我當然明白,罵我兩句也自然沒什麼,隻是,看著他天天心裏受折磨,臉上還要笑著,”他瞥了莫邪一眼,接著說:“與其看得見得不著,還不如眼不見心不煩。”說完,他一甩手,從莫邪身邊跑了過去。
莫邪看著他跑遠的方向,又轉頭望了望謝春風的書房,良久才歎了一聲,拖著僵硬的步伐,回了房間。
是夜,莫邪敲響了禾丘的房門,未幾,屋內燃起了燭光,房門隨即打開,“禾丘……”莫邪低著頭,輕輕的喚了一聲。
“先進來再說。”他將她引入房中,又在她身後合上門。屋內暖意十足卻不見有火盆炭爐,隻有燭火靜靜的燃著,半室朦朧。
“何事……”禾丘正要問,卻見莫邪嘴角緊抿,聲音有些顫唞的說:“帶我走吧,隻有我們,現在就走。”她話一出口,禾丘便愣住了。
“阿景說的對,我留在這,隻會讓春風心中煎熬,何況生意不景氣,如何養得了這一班閑人。若你我離開,太一…也不會久留,柳兮一人便再不是負擔,說不準還能成全了她和春風……禾丘,我們現在就走,好不好?”莫邪一隻手扯著他的袖子,另一隻手在袖中攥緊了什麼,眼眶微紅,些許晶瑩被她忍在了眼中。
禾丘仔細的看著她,抬手輕撫過她的臉頰,驀然一笑,雙手將她攏入懷中,輕聲說:“我知道你是真心為他們打算,也知道湘女的事你還沒有釋懷,想離開這傷心地也不是不可以。隻是你身子不好,前陣子又傷成那樣,如何經得起奔波。不如這樣,我答應你,先幫深柳居脫出困境,然後等你養好身子,我就帶你走,好不好?”
莫邪倚在他懷中,耳邊是他溫柔沉靜的聲音,“嗯。”她點了點頭,若是他的話,一定不會有問題的,她心中這麼想著,忽又猛地想到了什麼,說:“幫春風,你不會再冒什麼風險吧?”每每想到那個詭異的雨夜,那朵開在他臉頰上的花,莫邪依舊心有餘悸。
禾丘輕笑了一聲,溫熱的氣息撲在她額頭上,蘇蘇麻麻的,“晚了,我送你回去。”
冬日裏的晴天總顯得十分高遠,月朗星稀,光華如水,灑在小院中,寒風依舊,卻揚不起那個憑風而立之人的白衣黑發,他仰望蒼穹,對月淺笑。
你知道,剛才有那麼一刹,我多想說好啊,可是你心中真的放下了,割舍了麼,如果是真的,那為何你要忍著淚,為何要攥緊了奔月呢……小七,我不能帶你走,也再帶不走你了……
三日後,深柳居的生意突然間就好了起來,甚至是念城裏都熱鬧了許多,阿景忙得暈頭轉向,謝春風也終於不再苦著臉,莫邪雖然為生意轉好而開心,但心底卻又隱隱覺得當中必然有些什麼,可無論如何問禾丘,卻終是沒有答案。
“你說這天,真是奇了怪了,說冷就凍得死人,說暖,這怎麼忽然就融冰化雪了。”
“可不是麼,今年這天氣異常,通往京城的水路這麼早就凍了冰,我原本計劃出入京城的貨物,全都擱在了鋪子裏,唉,咱們往來的商旅靠的就是這南北運輸,這一凍,我還以為今年冬天的生意就黃了呢。好在啊,老天保佑,這圍總算是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