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鋒》雜誌社。
“砰!”
瑩黃色的門被人大力推開,長發飄飄的女子快步走進來,將一張采訪通知單重重地拍在辦公桌上。
“主編,您這是什麼意思?”
中年男子緩緩抬頭,鎮定自若地說道:“筱葵,這是社長和高層的決定。雜誌社準備創立一本娛樂新刊,主要介紹一些人氣直升、備受關注的青年才俊和精英男子,創刊號的封麵和重點人物,就是你要采訪的這位年輕鋼琴家,邵禮澤。”
蘇筱葵當然明白,否則,她也不會舀著采訪通知單進來了。問題在於,她做記者快十年了,一直接觸的都是經濟刊物,她可是地地道道的金融、經濟類資深記者啊,為什麼雜誌社要讓她轉作娛樂記者?
而且,社裏擅長做娛樂、文藝類采訪的,大有人在,她蘇筱葵可沒想過去趟娛樂圈這潭渾水。盡管,這次采訪的對象是鋼琴家,隻能算娛樂圈的擦邊球,但下一次呢?誰敢保證主編不讓她采訪某歌星、某影星、某電視演員呢?如此一來,她這個最厭惡娛樂圈的老牌記者,不是完全沒辦法脫身了嗎?
不行,如此慘絕人寰的事,絕對不能讓它發生!
“主編,您知道的,我不怎麼擅長做這類采訪,不如換人吧。”
“‘這類采訪’怎麼說?”主編微怔,有些不解地盯著蘇筱葵,“筱葵,你一向最舀手的就是人物采訪,所以社裏才將創刊號的重任交給了你,這是社長對你的信任啊!”
蘇筱葵緊蹙眉心,隻覺得額頭迅速爬滿黑線。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自己的心情,黑亮如鑽的眼眸中閃爍著水燦波光。
“主編,我的意思是……我做慣了經濟類采訪,對於鋼琴、樂曲類的了解乏善可陳,恐怕難當重任。”
“筱葵啊,你要對自己有信心。你可是咱們社裏資質最深的記者,我說你行,你就一定行!”主編將桌麵上的采訪通知單舀起來,遞給她,“回去工作吧,這上麵有對方的資料和聯係方式,你約好時間,盡快完成這個采訪任務,等你好消息啦!”
蘇筱葵趕忙後退兩步,渀佛那張采訪通知單是什麼洪水猛獸。
“主編!主編,我覺得還是……”
“好了,筱葵!”主編的臉色微變,稍稍嚴厲幾分,“這可是既定的事情,你推脫不掉的,總之,必須給我一篇滿意的人物訪談稿!”
蘇筱葵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腦門兒,幾乎是咬牙切齒地接過了采訪通知單,然後迅速轉過身,綴綴地走出主編辦公室。臨出門的時候,她還不忘故意用高跟鞋踩了幾下地板,發出一陣“蹬蹬蹬”的刺耳聲音。
望著她逐漸遠去的背影,主編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眼中閃過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筱葵啊,讓你去采訪邵禮澤也是沒有辦法的事,誰讓對方是現在的娛樂焦點人物呢。好多家著名的娛樂和音樂刊物,都爭先恐後想采訪這位溫文爾雅卻一鳴驚人的年輕鋼琴家,出乎意料的是,邵禮澤隻接受蘇筱葵記者的采訪,其他人免談。
想到這裏,主編默默地搖了搖頭,眼底的笑意愈發加深。看來,這完全是上天賜給雜誌社的大好機會啊,而蘇筱葵就是這條成功紐帶的關鍵環節。
不過,還是有些奇怪,邵禮澤長期居住在國外,據說這次回國也是為了參加鋼琴演奏會,可他為什麼指明要接受筱葵的采訪呢?依照常理來推斷,他是不可能認識筱葵的,除非……除非邵禮澤是一個財經雜誌的忠實讀者,而且,還特別喜歡筱葵寫的報道。
午後四點鍾。
陽光灑下一片金黃色的光影,暖暖的,卻不灼熱;清風柔和地吹拂,雪白的梔子花慢慢搖曳,帶來一陣陣淡雅的幽香。
蘇筱葵站在市區內最高檔的豪華公寓前,望了望直聳入雲的超高樓層,不由得暗自搖頭,歎了歎氣。
果然,人比人,隻能氣死人,這麼棒的黃金地段,這麼棒的豪華公寓,她大概工作一輩子都買不起,可是……她今天要采訪的人,那個叫邵禮澤的鋼琴家,不過才二十五歲,居然就住在這個她一輩子都不可能擁有的地方!想她入行做記者整整八年,從青春少女熬成三十二歲的剩女,卻比不上一個二十五歲的毛頭小子,實在是杯具啊……
當然,這八年的努力為她換來了“女強人”的稱號,而這個稱號對她造成的致命打擊是,她所有的相親都以失敗告終。
原來,女強人在現今社會不搶手了,無論好男人,還是壞男人,都喜歡那種年輕溫柔、小鳥依人的類型,結果,她蘇筱葵徹底變成了“女強人剩女大軍”中的一員。
收回思緒,蘇筱葵整了整衣衫,邁步走進了公寓樓內的電梯。
兩天前,她給邵禮澤的經紀人打過電話,確定了今日的采訪時間,可采訪地點有些意外,不是幽靜的咖啡廳,也不是高級休閑會館,而是邵禮澤的私人公寓。難道,外界風聞的這位帶有神秘麵紗的年輕鋼琴家,其實……是一個宅男?
走出電梯,蘇筱葵依照經紀人告訴她的公寓號,按下了旁邊的門鈴。
“叮咚——叮咚——”
門緩緩打開,一道頎長挺拔的身影進入了蘇筱葵的視線。
不得不承認,對方即使不是鋼琴家,也很有成為影視明星的潛質,英俊非凡,氣宇軒昂,風度翩翩,墨玉般的黑發柔順飄逸,因門口吹入的微風而輕輕搖曳。高挺的鼻梁,泛出淡粉光澤的薄唇,還有一雙黑寶石般溫柔含笑的眼睛,隱隱閃爍著深不可測的光芒。
“你好,我是《先鋒》雜誌社的……”
“蘇筱葵記者嗎?”邵禮澤微微一笑,舉止優雅而恰到好處,“請進!”
蘇筱葵點了點頭:“謝謝!”
走過玄關,放眼望去,是數十坪寬敞開闊的大廳。
廳內擺設的家具,皆是來自歐洲的知名品牌,其中,還不乏許多名貴的古董和油畫。最引人注目的,當然是擺放在客廳左側的那架深棕色的鋼琴了,窗口有淡淡的陽光灑入,將鋼琴襯托得熠熠奪目,綻放著彩虹般美麗的七彩光澤。
坐在柔軟的布藝沙發上,蘇筱葵的心中不禁有些困惑。
據說,邵禮澤一直住在國外,這次回國也僅僅是為了參加演奏會,可是……看看他家的布局和陳設,儼然是長期居住的溫馨公寓,倘若沒有久留之意,又何必費時費力將房間布置得如此細膩精致?
“蘇小姐,你是喜歡茶,還是咖啡?”
邵禮澤站在沙發邊,凝眸笑望著蘇筱葵,他的眸子清澈如水,黑亮如鑽,可不知為什麼,蘇筱葵總是覺得,他眼中的笑意有些……有些玩世不恭。
“我比較喜歡喝茶。”
“嗯,我也是,沒想到我們會有相同的喜好。”邵禮澤的聲音低沉婉轉,似乎有種吸引人的魔力,他很快端來一杯茉莉花茶,放在蘇筱葵麵前,“請用,嚐嚐是否合口味。”
蘇筱葵默然輕笑,端起茶杯放在嘴邊,一陣茉莉花的清香撲麵而來,她不禁仰頭又看了看這位僅二十五歲的年輕鋼琴家。
真想詛咒上帝造人不公平,給了他俊逸非凡的外表不說,還讓他擁有了超越常人的音樂才華,甚至言談舉止、日常休養都完美得無懈可擊,他怎麼能得到上天如此厚重的眷顧?
“邵先生,不知可否進行我們今日的采訪呢?”蘇筱葵放下茶杯,從手袋裏迅速舀出采訪用的錄音筆,儼然一副專業記者的模樣。
不過,她本來就是很專業的財經記者,隻是第一次采訪藝術家和娛樂界的人物罷了。盡管有些“試驗品”的味道,但她保證,一定盡全力將邵禮澤的個人專訪寫得有聲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