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十個大胖小子都不換。
納尓蘭她娘虛弱的笑了笑,道:庫勒,我其實,是有過男人的。
庫勒還笑,但是眼角開始泛著淚光,並不是生氣,而是害怕,他覺得這個女人終於要走了。
她又道:庫勒,我男人是被方家殺的,方歌吟。他說我男人作惡多端,他說他要為武林除害。
庫勒點頭,他想,他懂她是什麼意思了。
她笑了,笑得比天上的太陽還亮,比月亮還多情,仿佛燃燒了所有的精力。
最後,她低聲道:對不起。
庫勒抹著眼淚道:沒什麼對不起的。
可是她聽不見了。再也聽不見了。
庫勒輕輕的放下閨女,抱著女人,一步一步,沉重的,緩緩地,走向河邊。
這個女人,是水送給他的,他現在把他還給水。
庫勒在河邊站了一夜,看著小船載著女人屍體飄遠,看著小船載著女人屍體消失,看著夕陽沉到河底,看著月亮爬上樹梢,看著朝陽從地平線上爬起來。
他就像重新活過來一樣,嘴角噙著微笑,走向他和女人的小屋,哦,現在還有一個孩子。
他還有希望,他還有陽光。
那是他最後一次這樣安靜的笑了。
納尓蘭兩歲的時候,牧場的主人死了,一個無後的老頭,這個小小的馬場,理所應當的歸為老頭放十幾年馬的庫勒所有。
庫勒沒有要馬場,他帶走了所有的馬,和一批人。
一批亡命之徒。
他想,這可能是唯一一個給女人報仇的方法了。
愛情,真是莫名其妙。
一個自尊心極強的漢子,竟然願意為了一個女人,給她的前夫報仇。
庫勒的馬幫在大漠遊走了十六七年。
納尓蘭在馬幫長到了十□□歲。
多麼奇妙。
一個天真可愛的妙齡少女,卻生活在一群響馬之中。
一個生活在一群響馬之中的妙齡少女,卻天真可愛。
現在,這個可愛的少女,正坐在氈房門前,百無聊賴卻又歡喜不已。
她在等人。
等一個男人。
等她心裏唯一可以做她丈夫的男人。
哪個少女不懷春。
她在回憶,回憶和他相識的每一個場景。
兩個月前,她在月兒泉旁邊撿到了那個男人。
那人身著一襲長衫,衣服下擺已經被風沙磨得破破爛爛,腳下的靴子或許是白色的,或許是黑色的,或許是灰色的,早已辨不清顏色,右腳的腳趾的部分,已經破了一個洞,露出大腳趾。
破破爛爛,狼狽不堪,一息尚存。
年輕人總是熱心的。
她就像看到受傷的小馬駒一樣,把這個男人撿了回去。
給他喂水、喂飯。
甚至是擦洗身子。
她從來沒學過如何照顧別人,卻做得比誰都好。
她覺得自己生下來就是為了這個男人。
少女情懷總是詩。
那個男人恢複的很快,兩天便清醒了。
雖然還是很虛弱,但是那個男人的眼睛卻很亮還泛著水光,好看極了,就像,就像夏夜裏的啟明星。
他說他叫葉開。
樹葉的葉,開心的開。
他笑著說這句話,笑得很溫暖,像是春天裏舒展開的葉子,甚至,還帶著草木的清新味道。
她給他找了一件綠色的袍子,她說你穿著肯定好看。
她還有一句話沒說,她在心裏補了一句,你穿什麼都好看。
“噠噠噠”馬蹄聲由遠及近。
納尓蘭從回憶中驚醒,興奮的站了起來,向遠處眺望。
她看到灰色,黑色,黃色,和一抹綠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