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越腳不沾地跟著厲蘭妡走了,甄玉環在一旁看著,隻覺目瞪口呆。

☆、第22章

厲蘭妡靠在蕭越身側,與其並行——蕭越比她高出大半個頭,長身玉立,在夕陽的牽扯下投出長長的影子,越顯得身姿魁偉。

蕭越目視前方,平靜地道:“你仿佛對甄家二小姐有些敵意。”

厲蘭妡穩穩含笑,“被您發現了。”

“為什麼呢?”

“不為什麼,臣妾就是不希望陛下跟她多說話——這是臣妾一點小女人的心思,陛下就不必深究了。”厲蘭妡調皮地一吐舌頭,姿容異常俏皮。

稍微自負點的男人都喜歡看到女人為自己爭風吃醋,因此少許嫉妒非止不會引起蕭越的嫌惡,反而會使他以為對方更深愛自己。

蕭越果然被她逗笑了,眉眼都舒展開來,他伸手攬住厲蘭妡腰際,似乎生怕她跌倒。這一點微末之舉已是最大限度的真情流露,厲蘭妡清楚自己很該知足。

在霞光萬丈下,她看著兩條影子隨著短促的步伐緩緩向前移動,仿佛這條路永遠走不完,而她身邊的這個人,也恍惚令她想起一世一生,諸如此類的話,單薄卻溫暖,可惜捉摸不住。

甄玉瑾的病遲遲未愈,又或者故意拖著不肯好——她若是好了,甄玉環就找不到借口留在宮中了。

厲蘭妡身為甄玉瑾治下的嬪妃,理所當然有責任去看她。這一天,她起了個大早,輕裝簡行來到墨陽宮。

甄玉瑾病中格外和氣,忙吩咐人看座。她虛弱地倚在靠枕上,額上覆著一遝方巾,嘴唇蒼白,臉色卻有一種病態的嫣紅。隻穿著中衣,身形越發纖瘦,仿佛一陣風就能將她吹去。

甄玉瑾勉強道:“難為妹妹肯來看我,我簡直不知道說什麼好呢。”

她一向不得人心,可見探病的人不多。厲蘭妡笑道:“娘娘何須如此客氣,說句逾矩的話,大家都是宮中姊妹,彼此照應也是應當。何況娘娘此番生病,想必也是素日忙於宮中事務,勞心勞力,把身子做弄壞了,嬪妾每每想來亦是不忍。”

甄玉瑾作出被感動的模樣,一時卻不知如何接口——她從來對人都是正顏厲色,甚少與人真情流露,哪怕作假也罷,缺乏這一類的訓練。

可巧荷惜端著一盞熱氣蒸騰的湯藥過來,“娘娘,到您服藥的時候了。”

厲蘭妡輕巧地接過,“我來。”

甄玉瑾愈發不好意思,“怎麼好勞動妹妹呢?”

“這有什麼,伺候娘娘本就是嬪妾分內的職責,更何況娘娘素日對嬪妾極好,嬪妾正覺得無以為報呢!”厲蘭妡徐徐將那黑色的藥湯吹涼,用小勺一口一口喂到甄玉瑾嘴裏,殷勤備至。

伺候她喝完藥,厲蘭妡方將空碗拿開,遞還給荷惜。她注意到甄玉瑾的眉頭不經意擰起,於是道:“荷惜,衝一碗蜜水過來,給娘娘潤潤喉嚨。”一麵衝甄玉瑾莞爾道:“嬪妾雖沒有親嚐,瞧娘娘的模樣就知道湯藥極苦,就連嬪妾這樣的粗人也未必忍受得住,何況娘娘金尊玉貴。”

“厲妹妹果然細心。”甄玉瑾這句話倒帶了幾分真心實意,別人這樣小心侍奉,她再不感激也說不過去。

荷惜答應著去了,忽見甄玉環嫋嫋婷婷地掀簾進來,蜜色襖裙,淡紅荔枝紋樣,越襯出白白的臉,紅紅的嘴,一把好頭發。倘在平日,甄玉瑾尚可與這位庶妹一戰,可如今病中憔悴,連她也黯然失色了。

厲蘭妡笑道:“二小姐真是容光煥發,一進來就叫人睜不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