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但似皇子這般尊貴身份,你未必能照顧得精細,也不定能護得他周全,照哀家看,不如交給有能力的人撫養罷。”

厲蘭妡尚未答話,太皇太後先開口了,“那麼照你的意思,誰最適合?”

太後露出自以為得體的微笑,“貴妃和淑妃都好,隻是貴妃的性子稍嫌急躁了些,說到溫和細致,淑妃卻好得多。”

“原來你也不過想到這兩個人。”太皇太後輕嗤一聲,“賈淑妃是你的姨侄女,不消說是好的,甄貴妃雖然嚴厲了些,可是教導男孩子,嚴厲點也沒什麼不好。但就連這兩個人,也一向麵和心不合,攪得後宮風波不斷,單說這兩個月,你瞧瞧出了多少事?本來就一團烏煙瘴氣,給了其中一個,另一個難免不平,越發要起爭端,你這是要皇帝放心呢,還是要他操心哪?”

這番話異常尖銳,半點顏麵也沒給她留,太後的臉色變了,因那是婆婆,又不好當麵頂撞,隻能訕笑道:“可是母後,皇長子將來興許要坐上皇帝的位子,倘若讓人知曉他的生母這樣卑微,恐怕……”

太皇太後不耐煩地打斷她,“什麼叫卑微?厲美人哪怕從前做過宮女,那也是好好的人家選進宮裏,並不是什麼三教九流上不得台麵,哀家看她的人品心性倒比好些大家小姐來得強。至於你那位侄女兒又好到哪兒去呢?賈家早就隻剩了一個空殼,空頂著一個門閥的頭銜,其實比好多新貴都不如,說出去還有臉哪?”

太後受了這一頓排揎,隻覺麵紅耳熱,隻好默不作聲。

太皇太後卻又舒緩了聲氣道:“至於說到登基大業,那更是沒影兒的事,越兒這樣年輕,哪裏就慮到將來了。何況本朝向來立賢不立長,便是越兒,上頭也還有幾個哥哥,你未免愁得太遠了。照我說,咱們都是做長輩的人了,該安心享福才是,何必插手這些雜事呢?讓他們年輕人自己做主便了。”

到了這一步,太後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想必厲蘭妡一早料到她會過來,所以搬了太皇太後在這裏鎮著,這個女人!

太後隻覺得一口氣堵在腔子裏出不來,隻能放棄抵抗,“母後說的很是,是我疏忽了,如此看來,還是照皇帝的意思吧。”

她再也坐不住,很快便告辭離去。厲蘭妡則含笑向那位老婦人鞠躬:“多謝太皇太後相助。”

太皇太後將她扶起,淡淡道:“你無須向哀家道謝,哀家隻是不想再有人經曆骨肉分離的痛苦,哀家再也承受不起了。”

她這句話竟有一種莫名的傷感,厲蘭妡憶起前事,頓時了悟,對這位老婦人不禁生出一絲同情。

厲蘭妡的冊封禮和小皇子的滿月禮一同舉辦,由美人升為婕妤,更加光芒萬丈。蕭越給小皇子起了一名,叫“忻”,據他的解釋,忻為高興、喜悅之意,寓意小皇子一生和樂;另則,蕭忻連讀即為孝心,也是希望他秉承孝道的用心。

然而,但凡有點頭腦的人都能想到另一層,忻與妡同音,皇帝這是變相地昭示他對厲婕妤的寵愛呢!

在這樣的榮耀下,厲蘭妡也沒有失態,她比以往更加警醒,知道登得越高,跌得越重,她必須謹慎前行。隨著她獲得的恩寵越多,嫉恨她的人也會增多,她還須適時地邀買人心。

動了這個念頭,即便是從前沒怎麼來往的嬪妃,厲蘭妡也時常去串串門子,順便施加一些小恩小惠——橫豎有蕭忻這棵搖錢樹在,她是不愁錢花的,何況蕭越給她的賞賜本就十分豐厚。

這一日,她帶著蘭嫵經過聶淑儀門前,本打算進去打聲招呼,卻在門外聽到爭吵之聲,繼而卻是一片寂靜。厲蘭妡在門外站了一站,終於還是命蘭嫵上去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