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各自散去,蕭越挽著厲蘭妡的手同她告別:“你受了驚嚇,不如休息一陣,朕晚點再來看你。”

厲蘭妡乖巧地點了點頭。

蘭嫵掩上門窗,扶她到床上坐下,拍了拍胸口道:“這個漪霓公主真是嚇死人了,竟然笑著說著那番話來,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在論功行賞呢!”

厲蘭妡沉著臉,“可不是嘛,咱們都叫她溫良活潑的表象給騙了,你瞧瞧,小山連求饒都不敢,可見這位公主從前行事如何,怕隻怕一貫如此。”

“看來甄家這回娶了個母老虎回去了,”蘭嫵道,“不過傅妃娘娘倒是真的可靠,這次的事全仗了她,婕妤您覺得呢?”

“未必。”厲蘭妡麵上無絲毫動容。她可不相信傅書瑤是忍氣吞聲之人,苛待飲食是小事,但以傅書瑤的細心不會不追問下去,偏偏要在今日才抖摟出來,未免奇怪;何況天下相克的食物能有多少,回回都能湊出一對,倒更像傅書瑤有意為之,至少是她暗中推波助瀾。

不過,倘若為了害她,在食物中下毒其實更加簡便,做得如此麻煩,傅書瑤此舉更像是為了博得她的信任。

既然她需要信任,厲蘭妡決定如願成全她,即便那隻是表麵的信任。

厲蘭妡回頭看著那桌尚未涼透的菜,情不自禁地笑起來。倘若真有人打算用這種法子害人,那得花多少功夫、費多少氣力啊!反正她是沒這個耐心的。

天氣漸漸晴好,車隊也終於出發了,因前些時很耽擱了幾天,一陣緊趕慢趕,總算趕在十月初回到京城。

朱紅色的大門緩緩打開,眾人如願看到久違的巍巍宮殿。一行人下了車轎,筆直地沿著當中那條劃好的大道走去。

依照位分,厲蘭妡本應該站在後麵,無奈蕭越執意牽著她的手,甚至將甄玉瑾都擠到一邊。厲蘭妡看著那位美女強忍怒氣的模樣,隻覺神清氣爽。

不遠處忽然看到兩個衣著華貴的女子向這邊過來。厲蘭妡認出稍矮的那個是聶淑儀,她手上還牽著明玉——明玉由人領著,已經可以走出很遠;另外一個女子卻是一副陌生麵孔,厲蘭妡不大認得,不過瞧她目中無人的氣勢,身份必定十分貴重:她懷中抱著的正是蕭忻。

兩人走到跟前,聶淑儀鄭重地跪下行大禮,那女子卻隻是微微欠身,脆生生地向蕭越道:“皇兄,您總算回來了,忻兒和明玉都快盼哭了呢!”

隻這一句,厲蘭妡便知道她是和嘉公主蕭姌——先帝原隻有這一個女兒,最是嬌寵無比,可惜時運不濟。蕭姌早些年就已出嫁,駙馬是一個不大不小的京官,後因貪汙受賄被人彈劾,先帝一怒之下,將其貶去瓊州,蕭姌也隨夫離京,如今不知怎的又回來了。

蕭越顯然十分疼愛這個妹妹,並不計較她的失禮之舉,隻笑道:“你就會說些哄人的話,明玉和忻兒尚無知無識,哪裏懂得這些。”

蕭姌是綺年玉貌的嬌豔少婦,精致嫻雅的衣飾,濃淡合宜的妝容,永遠都在昭示其牢不可破的公主身份,不肯露出絲毫頹喪之氣。她笑吟吟地跨前一步道:“皇兄您瞧瞧,忻兒雖然不會說話,可他在朝你笑呢!明玉就更不用提了。”

她笑著招手示意,“明玉,快過來,你父皇正想著你呢!”

聶淑儀小心地鬆開兩手,明玉果然搖搖晃晃地朝這邊走過來,在蕭越跟前站定,仰麵望著他,口齒不清地說:“父……父皇。”是小孩子特有的軟軟糯糯的聲調。

蕭姌笑得更開懷:“皇兄你瞧是不是,明玉也在想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