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綱點點頭，後背冷汗直流。
他是這圈子的老人了，輩分更比燕璟琛大，可在家世麵前，輩分算個屁。
人人都說他是娛樂圈的名導，誰見到他都得點頭哈腰地賣他一個麵子，可這是一個認錢不認人的時代，有錢的才是大爺，燕璟琛不想讓他好過，他以後也不用在娛樂圈繼續混下去了。
他就說，燕璟琛怎麼會無緣無故地來他的劇組，原來是替自家藝人出頭的，如今在劇組裏有兩個寰球的藝人，一個是江暖，另一個是薑黎兒。
江暖麼，不太可能勾搭上燕璟琛，否則昨天他改劇本的時候，她就直接給燕璟琛打電話幫忙了，怎麼可能會做出那麼大犧牲，還把女主角讓給秦羽柔。
薑黎兒的爸爸是寰球高層，背景不錯，若靠她爸爸的關係攀上燕璟琛，簡直輕而易舉。
嗬，想不到那個丫頭看著人畜無害，心機竟如此深沉。
紀綱壓下怒氣，握著紙杯的手不自覺縮緊。
距離監視器十米外的臨時馬場內，所有演員已經就位。
江暖和飾演男主角的演員胡遠一人牽了一匹馬，在一號機位前靜靜站著。
胡遠見紀綱還未喊開機，扭過頭讚賞地看了江暖一眼。
“昨天拍戲的時候，我不在，後來聽說是你以交換角色的代價保住了原劇本，江暖，以前我總覺得像你們這一代的年輕人太過急功近利，想不到還是看走眼一次，你和他們，很不一樣。”
“胡老師，您別這樣說，我都要不好意思了。當初，我也是看中了這個劇本才會同意出演這部劇，可昨天見紀導把劇本改的麵目全非，心裏也生氣。其實您真的抬舉我了，我可不是樂意犧牲自我去成全他人的人，純粹就是賠不起違約金而已，所以隻能想出這個辦法來保全劇本。”江暖垂著眸子淡笑。
胡遠抿唇，“你無需妄自菲薄，徐老師在我麵前說過你，你能被她選中當得意門生，自有過人之處。你看這個圈子，魚龍混雜，每個人都擠破了腦袋一門心思地往上爬，為此不惜付出任何代價。可他們爬得越快，根基不穩，摔下來的時候，也往往摔得更慘。”
江暖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凝神間，副導已經喊所有工作人員就位了。
她凜凜神，右手不自覺地抓緊了韁繩。
胡遠見她緊張，笑著安慰她，“你是第一次拍馬戲吧？不用怕，這些都是劇組專用的馬，很溫馴，不咬人的。”
江暖點著頭做了個深呼吸，盡量讓自己放鬆。
暗處，薑黎兒一眼不眨地盯著江暖身後的那匹馬，兩手緊張又害怕地握緊了袖子。
所有人都準備好後，紀綱慢慢拿起了對講機。
“三，二，一，A！”
監視器中立馬傳出江暖的聲音。
“三少，聽說桐華路昨天熱鬧得很，國民黨特務居然抓住一個革命黨，後來還在東郊菜市口當眾槍斃了，真是有趣了，日本鬼子都欺負到咱們頭上來了，我們卻還在打自己人。”
胡遠牽著馬慢悠悠地往前走，扭頭看了江暖一眼。
“紅綢，偌大一個上海城，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知道，出入風月場所的人尚且關心國事，如果國人都有你這樣的想法，祖國何愁不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