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0章(1 / 2)

“謝謝你們,不用了。省點兒勁兒招呼客人吧。”我頭都不轉地拒絕了她們的盛情邀請,她們也不覺得尷尬,繼續哈哈地怪笑著,好像我拒絕她們是一件十分滑稽的事兒。

她們倆不看電視的時候經常吹噓自己接待過什麼樣的客人,無非是一些聽起來比較達官顯貴的人士,並經常為這些人哪個官位更大一些發生短暫的爭吵,爭吵最終是沒有結果的,於是就征求我的意見,可惜我也分不清這個長那個長的究竟哪個在哪個上麵,於是她們就很自覺地換個話題說自己曾經一次拿過多少小費,當時是怎麼樣一個人怎麼樣挑中了她以及她是如何為他服務招致他非常喜歡以至於頭腦發昏給了她很多錢。看來女人的攀比心理是無處不在的。

我問她們,跟客人在一個床上睡,不會產生感情嗎?她們倆怪笑,笑完罵我傻逼。

“你沒聽說過婊子無情嗎?”她一臉不屑地說。

於是我不做聲了。自己說自己是婊子,我覺得她們才是傻逼。

我理解不了的是,人怎麼會這樣,握個手還有見麵之情呢何況睡到一張床上,居然一點兒感情都沒有,看來已經修煉到一定境界了,變成了一個純粹的工具。

工具是沒有感情的。不過我相信最初的時候她們不是這麼想的,人一開始的時候都差不多,變來變去就變成了各種各樣的個體,比如我和她們,近在咫尺,年齡相仿,但卻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或者說,每個人心裏都是一個世界。

就是這樣的日子,就是這樣的工作,打牌,睡覺,聊天,鎖門開門,聽著小姐們放蕩的怪笑,看著她們一成不變的豔麗容妝,目睹著形形色色的人進進出出,鐵打的小姐流水的客人,金錢與肉體的交易,如此直白而又如此蒼白,無聲而又有聲。

一轉眼一個月過去了,除了交易,這裏什麼事兒都沒發生,我覺得老白花在我們四個人身上的錢算是徹底浪費了,我甚至擔心自己能不能拿到傳說中的四百塊錢。

這一年的冬天特別冷,我每天蜷縮在店裏不願意出門,看著窗外被風肆虐的樹枝,想象著外麵料峭的寒風,不知道老歪在裏麵生活的怎麼樣。好在寒風擋不住人們噴薄而出的欲望,店裏仍然是一片春意盎然,因此我也得以足不出戶接觸到外麵的人。

屋子裏是極其暖和的,因此經了一路風寒進來的客人往往待不了幾分鍾就變得滿麵紅光,和小姐鮮紅的嘴唇和胸罩交相輝映,在這一片暖色的熏陶下,小姐們碩大的胸部越發地洋溢著熱情,於是客人大多選擇過夜,借陌生的身體相互依偎纏綿產生的溫度來打發枯燥而寒冷的冬夜。

我想象不出他們有什麼理由不回家,看起來應該都是有家室的人了,卻選擇在這裏流連,留一個同樣需要溫暖的身體在家裏。

或許在他們淫蕩的外表下都有一顆柔軟的心,他們總是需要以這樣的方式尋找一些什麼或者發泄一些什麼,尤其是在這樣一個季節。

當整個世界連同心都寒冷了,還有兩種東西可以取暖,身體和酒。

借酒取暖的人,其目的更多地是一種自我麻醉,借身體取暖的人,卻是一種逃避。而喝完酒之後來這裏過夜的人,隻能猜測他們比別人更需要溫度,或者說更需要麻醉和逃避。

就這樣,2000年的春節臨近了。盡管假期的生意很好,但頗有人性的老白還是要給所有人放五天的假,我們倒是沒什麼,隻是辛苦操勞了一年的小姐也該歇歇了,機器還得定期檢修呢,何況是個人。

老白發了財,小姐們也發了財,合作愉快,為此老白特意給了兩個小姐每人2000塊錢做獎金,一來是表彰一下兩位的辛勤工作,二來借以表達明年再繼續合作的良好願望。我覺得她們應該拿這筆錢去醫院檢查一下腰,看是否有腰肌勞損或者腰椎肩盤突出的跡象。

另外三個小子在抓緊最後的時間和小姐們上免費床,他們對老白的做法很不讚同,覺得是在白扔錢,他們說,照以往在其他店工作的經驗來看,過完年小姐們再回來的機會很小了,因此能省則省能揩油趕緊揩。

我問他們,為什麼大家都賺錢她們還要走,其中一個琢磨了一會兒說,有的小姐過年回去就直接找人嫁了,再繼續幹的人,也會選擇換個環境,因為這裏的客人對她們沒有新鮮感了,不換個地方勢必會影響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