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得可真夠難聽的。我忍不住笑了兩聲,“說這麼大聲,你可別被他聽見了。”

“萊歐蒂爾醫生您也不要總是對他示弱啊,說到底他也就隻是個權力大點兒的啤酒肚而已,我們還是能整整他的。”戴布搓著雙手,神采飛揚,“下次他再找您的麻煩,我就想個什麼法子替大家出出氣怎麼樣?”

“省省吧,”我笑著推了一下他的額頭,“不就是偶爾聽他囉嗦幾句麼,雖然他的最終目的是不是心懷鬼胎我們誰都不知道,但出發點總歸是好的。”

“哪裏好了?不就是想把全世界的人才都拉來他這個研究所麼?”戴布撇著嘴跟在我的身後,“然後他就每天樂嗬著跟大人物們一起喝酒,我們在他肥碩的美背後麵累死累活。醫生您在六年前的功績能是他比得上的嗎?”

我不太想聊這些,就活動了幾下肩膀,似笑非笑地問他:“報告呢?”

“呃,”他的表情一下子僵硬起來,垮著一張臉像是剛被強盜洗劫了自己的家,出門又不小心一腳踩進泥坑裏,“……我先去替您把昨天的視頻資料拿來吧?辛朵莉他們的報告應該已經寫完了,我也去拿,您在觀察室裏稍微等會兒,我馬上回來。”

他說完就嚴肅地行了一個不像話的軍禮,腳步極快地跑進了另一條走廊。

我目送他離開,回到了觀察室。這兩天我也發現了比起跟這些年輕的家夥一起激烈地討論某個話題,或者跟老家夥們周旋,我更喜歡待在觀察室裏,整理一下最近關於良性病毒患者的報告,記記筆記,偶爾還能看見傑拉德一些有趣的行為。這樣的生活愉悅多了。

第九章

午餐的時候,我再次進入了隔離室,觀察室裏也依舊是那麼多人圍著。這一次我沒再嚐試著讓傑拉德自己握叉子,我保持著愉悅的心情,好整以暇地喂完他,就拿著餐盒走出了隔離室——很好,現在連餐盒都不需要購置新的了。

回到觀察室的時候,我感覺所有人看我的眼神都像是在看怪物。他們臉上的神情正在清楚地告訴我他們剛剛仿佛看著一隻耗子進入了一頭饑腸轆轆的猛獸的籠子,然後打了一圈晃晃後又完好無損的回來了。

其實我頂多隻算是飼養員,你們的反應看起來才比較像耗子。我滿懷惡意地腹誹著。同時也莫名地為傑拉德如此駭人的威懾力而感到高興。至於為什麼高興,大概就是看著自己養著的寵物或者孩子比其他人都要強悍的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自豪感吧。

我依舊讓他們去各寫一份報告給我,並且通知他們晚餐也會是一樣的情況,讓他們把重心放在其他病人的治療上,不要在我這裏浪費時間。隻有辛朵莉和戴布依舊堅持陪著我。

我當然沒有把所長說過的話放在心上。

回到觀察室後,我打開投影器開始閱讀昨天晚上他們寫出的報告,每一份都充實得很,看得出來他們有一肚子的千言萬語想要發泄。這些長篇大論讀起來非常的類似,他們應該是圍在一起討論過的,提出的問題和觀點都相差不大。

總結下來大概就是:我們敬愛的研究總長萊歐蒂爾醫師,在2576年8月6日的晚上6:47分,進入了惡性hlm病毒感染者編號27的隔離室中。他的所作所為無一不在表明著他簡直就是瘋了——他們當然不敢直接這麼寫,但是字裏行間都在向我極力表達著這個意思——我們一眾研究人員都對此感到難以置信。更令人驚訝的則是,編號27並不抵觸萊歐蒂爾醫生的接近,他的*強勁,力道凶狠,但在麵對萊歐蒂爾醫生的時候溫馴異常。我們暫時沒有得出他是否對每個人都如此溫順的定論,但值得記錄的是,食物能夠在很大程度上吸引到他,似乎隻要手裏拿著一根雞腿,再配上迷人的微笑,他就不會對你產生任何的攻擊傾向——這一段是我的總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