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令我們兢兢業業而又安分守己的康納爾多醫師受到了不小的驚嚇。
“您的恢複情況很好,萊歐蒂爾醫生。”在今天的檢查結束後,康納爾多笑著對我說,“按照這個恢複速度,估計再有兩三天就能拆開繃帶了。不過您還是得注意,不要讓手臂忽然接觸到過冷或者過熱的空氣和水,不然如果刺激到這些新生的肌膚的話,會影響到傷勢的恢複。”
“謝謝。”我同樣笑著點了點頭,“這幾天辛苦你了。”
“不辛苦,沒那回事。”聽到我道謝,康納爾多連忙擺了擺手,憨厚地拍了拍自己的後腦,“雖然我的任務是研究hlm病毒,但本職依舊是軍醫,照顧到每個病人的身體是我絕對不能推卸的責任。”
我再次點了下頭。傑拉德坐在我床邊的椅子上,一直安靜地看著我們,直到我們結束對話,才看向康納爾多,摸索著學著我的語氣和發音,嚐試著說:“謝……謝謝。”
康納爾多愣了好一會兒,才又訕訕地笑起來,搖了搖頭,對傑拉德擺手表示不用,然後麵向我無奈地道:“抱歉,我還是不太能反應得過來,他那天太嚇人了,嘉利米維爾隊長手下的一群小夥子們到現在還在抱怨他當時的行為呢。”
“我這幾天會抽時間去跟他們道歉的。”我也感到有些無奈,偏頭看了一眼傑拉德堪稱無辜的神色,歎了口氣,問:“他們傷得嚴重嗎?”
“傷勢還好,沒有需要休養很久的,大多數都隻是外傷。有兩個傷到了筋肉的,我給他們暫時固定住了手上的部位,這兩天也都把固定板拆了下來,能夠自由活動了。”康納爾多回想了一下,說,“現在他們都已經全部回到了部隊裏,日常訓練也能準時照常參加,沒有太大問題。”
“那就好。”我將手臂上的檢測儀取下來遞還給他,“辛苦了,早點去吃午飯吧。”
“好的,醫生,過一會兒還是會有人為您把午餐送進來,您吃完後下午最好也再多休息一會兒,會較利於傷口的恢複。”康納爾多交代了幾句,然後照例對我行了軍禮,之後就拿著屬於他的檢查器械和資料走出了房間。
在他出門後,我從旁邊拿過外套穿到身上,坐到床邊穿好鞋子,打算適當活動一下`身體。我慢慢走下床後,聽見傑拉德的聲音從身邊傳來:“……醫生?”
“嗯?”我側過頭看向他,沒太摸清他的意思,“這是在叫我?”
“醫生。”傑拉德看著我重複了一遍,然後和我對視著沉默了幾秒,又問:“什麼意思?”
我這才理解到他是在詢問醫生這個詞的含義,於是笑起來,重新在床邊坐下,慢慢解釋道:“是一種職業,或者說身份。你可能不太清楚這兩個詞的意思,但是可以想想看你記憶裏我所做過的事。”我指了指自己,“我是醫生,我的職責是醫治病人,我會想要讓痛苦的人不再痛苦,或者讓他們至少不那麼痛苦。但是會這麼做的人不止是醫生,也可能是普通人或者親人,所以廣泛意義上來講,你暫時這麼理解就行了。”
“為什麼?”傑拉德又問道,“為什麼會痛苦?”
我稍微愣了一下,用左手拉住他的椅子下端,將他拉近過來,看著他的眼睛問:“在我當時昏迷過去的時候,你覺得痛苦嗎?”
傑拉德眼眶四周的顏色陡然變深了一些,但很快又恢複如常,他點了點頭,說:“痛苦。”
“那在幾天前看到我醒過來的那一刻,你快樂嗎?”我微笑著繼續問,“有沒有覺得自己不再那麼痛苦了?”
“……有。”傑拉德神色恍惚地看著我,但卻幾乎沒怎麼遲疑地回答了我。他伸出手抓緊了我的衣袖,表情說不出是緊張還是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