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袖掩鼻輕咳了一聲。
許是聽到了動靜,屋子裏響起一個輕輕柔柔的聲音,軟糯嬌軟如三月鶯啼,“青竹?讓你倒杯茶也去了這麼久,真是讓我……將軍?”
薑雨柔的眼底滿是驚訝,看到沈縉的那一刻她甚至露出了幾分無措,見到垂首跟在沈縉身後的青竹,薑雨柔水眸微閃,開口道:“將軍是來看望雨柔的?”語氣裏帶著一絲隱隱的期待。
沈縉雖未察覺對麵薑雨柔心裏的期待,但還是淡淡地“嗯”了一聲。他有話要向薑雨柔求證不假,來看望她也是在情理之中。
然而他卻不知道他的不否認讓薑雨柔心裏生出了淡淡的喜悅。薑雨柔姣好的麵龐上蕩漾出柔柔的笑容,連忙邀沈縉坐下,一邊又扭頭對還杵在門口的青竹使了個眼色,吩咐她去準備茶點。
沈縉抬手攔住,隻對青竹道:“茶點便不用了,你且留在這兒,等會兒我有話問你。”
“是。”青竹隻能收回邁出去的步子,默默地垂首立在那兒。
沈縉看了一眼仿如弱柳扶風的薑雨柔,見她眼底水波氤氳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原本到了嘴邊的問話卻說不出口,隻淡淡地道:“你大病初愈久立不好還是坐下說話罷。”
“雨柔謝過將軍。”
“長風與我說,你讓丫鬟傳信說要見我一麵,不知是有何事要說?”
沈縉言語間的疏離毫不掩飾,薑雨柔麵上的笑容微微一僵,翕了翕唇,她才倏而一笑,輕聲道:“雨柔知道將軍是憐惜我孤苦無依,又顧念當年的恩情,才會收容雨柔在沈家,薑家於將軍隻是小恩小惠,而將軍對雨柔卻是活命之恩。這兩年來承蒙沈家和將軍的照拂,雨柔才有了這安身立命之所,才能衣食無憂。”頓了頓,她抬眼對上沈縉幽深的雙眸,扯了扯嘴角,輕聲道,“將軍的恩情,雨柔隻怕傾盡所有也無以為報,我……”
“薑姑娘有話不妨直說。”沈縉淡淡地出聲打斷,語氣淡漠得近乎無情。
薑姑娘……
薑雨柔忍不住自嘲一笑。
她在沈家待了兩年,沈縉對她的照拂不可謂不無微不至,就連那一日他的新婚妻子摔下石階他第一個過問的都是她,甚至連她說的話都盡數相信了……她總以為自己在他的心裏是不一樣的,總以為自己在他的心裏多少占了一席之地,總以為……
然而現實卻當頭給她倒下一盆涼水。沈縉不讓人打擾她靜養,可他自己自那日送她回來以後也再未踏足霜落園,即便這會兒沈縉人在這裏了,可她卻覺得和他之間如同隔著千萬重山。
薑雨柔喜歡沈縉,早在當年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便已經動了心,後來在京城重逢,跟著他回到沈家,她便覺得這是天賜的緣分。然而兩年過去了,最初的欣喜雀躍如今也化作了心頭的泡沫,皇家的賜婚、阮諾的出現,早已將薑雨柔心裏那盤棋打亂。
盈盈抬眸,薑雨柔帶著無限情意的目光纏綿著落在沈縉俊朗如斯的麵龐上,藏在袖子裏的手卻慢慢地握緊,半晌她終於鼓足了勇氣,輕聲道:“有些話在雨柔的心裏已久,今日卻是不得不說了。”
沈縉眉心微皺,還未來得及開口,坐在他對麵的薑雨柔便又繼續道:“八年前將軍蛟龍擱淺於上虞時雨柔便已心生傾慕,隻是聚散匆匆未得言表,於京城相逢,雨柔便覺得是上天垂憐,然上虞薑家已亡,雨柔自知身份卑賤配不得將軍,可是……”她輕輕地咬了咬唇,才又繼續開口,聲音卻慢慢上揚,甚至帶了幾分尖銳,“若是將軍得了良緣,夫妻和鳴,雨柔也不會說今天這番話,可是那阮氏女除卻身份外又有何德何能能匹配將軍?雨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