罵太子愚不可及,可是麵上還是要想辦法為他開脫一二。

畢竟下旨的人是皇帝陛下他老人家,若是一個不好,可不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臉了麼?

老皇帝的目光落在背脊挺得筆直的沈縉身上,眼底劃過一絲複雜。

這個年輕的後生少年成將,在沙場摸爬滾打多年,手中兵權頗大,當初他存了製衡的心思,把太子一派的阮岑三女兒嫁給他,雖然啞女多少折辱了他,可是這卻讓老皇帝心安。

老皇帝是知道阮岑不待見這個三女兒的,這樣一來自己給沈縉指了一門貴親卻又斷了他依靠嶽家壯大勢力的可能。

如今他看著這個在自己麵前聲聲說著要與那韓宇討公道的臣子也是頭疼不已。

害得韓宇斷腿的人是太子,難道要廢了太子的腿去還他公道?

老皇帝沉著聲音道:“這樁事情縱使太子行為失當,隻是那韓宇若真是有本事也不該如此了。”

這話說的就有些讓人寒心了。

沈縉目光微微一冷,拱手道:“韓宇追隨微臣殺敵無數立下戰功赫赫,如今落得斷腿之痛,還是太子殿下未來的大齊國君親手所為,若是陛下今日不給一個公允,隻怕是三軍將士的一顆報國之心都要冷了。”他頓了頓,聲音清冷得如同大殿外凜冽的夜風,“今日是韓副將,明日是誰?是常將軍,還是微臣?”

他的一番話近似於質問,教皇帝臉上不大好看了,可是他字字句句在理,也是讓人反駁不得,老皇帝張了張嘴,隻能瞪一眼站在一旁猶不知悔改的太子,揉了揉眉心道:“依著沈卿的意思,是想要太子如何?”

他這一句話就叫太子變了臉色:“父皇……”

“閉嘴。”老皇帝冷喝一聲,“你個混賬!”

太子噤了聲,秦王卻輕嗤了一聲。

穆傾宇朝著老皇帝拱了拱手,挑眉覷了太子一眼,冷哼道:“也不用大哥犧牲太多,韓副將斷了一條腿……嗯,大哥畢竟是國之儲君,斷腿不好便廢一指,這也是能與韓副將交代了。”

太子聽說這話幾乎要跳起來,指著穆傾宇幾乎要撲上去咬他了:“穆傾宇你這安的是什麼心,廢指,虧你想得出來!”太子咬牙切齒,陰測測地道,“你這是想毀了本殿取而代之是不是?!”

老皇帝皺了皺眉,瞪了一眼麵容扭曲的太子,又看了看穆傾宇,心下一歎,若論才識能幹,太子當真比不上秦王,隻這麼一句話就叫太子殿前失儀,秦王這個兒子看似衝動魯莽,到底是個心思深沉的。

想到心思深沉,老皇帝不由想到另外一個兒子,頓時覺得心塞得緊,這幾個東西果然都不是省事的。

“廢指到底太過,太子明日去與那韓副將負荊請罪,如此也是韓副將的殊榮了。”

一言既出,沈縉心底冷笑,便是秦王也冷了臉,隻太子猶覺委屈。

“父皇,兒臣是皇子啊,怎麼能去……”

老皇帝不耐皺眉,冷聲喝斷:“斷指和負荊請罪你自己選一個!”

太子動了動唇,最後隻能不甘心地瞪了一眼冷著臉的沈縉和秦王。

老皇帝歎了一口氣,道:“另外禦賜韓宇豪宅三所,黃金五萬兩,宮中珍藥隨他取用,另封他一等靖勇爵,這也是皇家予他的補償了。”

穆傾宇張了張口剛想說什麼,便被沈縉一個眼神製止了,最後也不過甩了袖子跟著沈縉一起謝了恩。

出了勤政殿,穆傾宇甩袖闊步往前走,背影都散發著森森怒意,跟在他身後的沈縉亦是眉頭深鎖。

“你說說,你為什麼要攔著我,補償?這不是寒了將士們的心嗎!”都說將軍百戰死,哪有名將折在皇家手的?穆傾宇也辨不清自己這會兒是恨太子,還是在怨那個一錘定音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