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順厚著麵皮兒無視襄親王的臉色,把他請入書房,隨後合上門,守在外頭。

博果爾冷聲請安行了禮,抬頭注視順治,道,“臣弟是為了福晉而來,皇上定是為臣弟福晉病情著想,所以才替她選了一處幽靜宅院養身子,臣弟感激不盡,但臣弟是想著過幾日待福晉病情稍穩,就帶她去常德莊子常住,那裏民風淳樸田野清怡。臣弟跪請皇上恩準!”語罷他猛地膝蓋跪地,隻聽得“砰”一聲悶響。

順治麵無表情,良久他抬起眸子打量著博果爾,自娜木鍾走後他似乎很少留意他,就連每次早朝都刻意的逼迫自己不看那方角落,如今想來真真是可笑,可憐他堂堂天子,竟被一個女人玩弄於鼓掌之中而不自知。但被捉弄的似乎也不止他一個,還有麵前這個男人,博果爾。

要說什麼呢?順治蹙眉想,發現竟然找不著任何一個理由,方才博果爾硬生生跪地的聲響像是打在他心上一般,那在告訴他他究竟在做一件多麼不恥的事情,可是,總是要開口拒絕的,他心一橫,幾乎用盡全身氣力道,“單禦醫診脈曰,福晉身子太過柔弱,半年內都不適合舟車勞頓,襄親王所謂的回莊子這事不大合適,更何況男兒應誌在朝野,朕希望襄親王以後還是把心思放在……”

“皇上。”博果爾麵如死灰的厲聲打斷,此刻他再也顧及不上所謂的君臣有別。今日早朝後,他甫一回府聽到的便是這個令人不可置信的消息,皇上的話是聖旨,可是他怎麼能夠容忍,怎麼能無動於衷?董鄂烏蘭是他的福晉,就算是皇上也不能做出如此苟且不恥之事。

進宮之前,他一直告訴自己要冷靜要鎮定,可到此刻他發現完全控製不了自己的情緒,博果爾緊握雙拳,手背青筋畢露,他猛地抬眼,緊盯著前頭那人,咬牙逐字道,“敢問皇上,臣妻現在在何方?臣弟去接她回府。”

他的眼裏一片猩紅,順治與之對視片刻,率先別開視線,他後躺在椅背,揉了揉突突跳的太陽穴,歎了聲長氣,終是聲沉道,“你給她下休書罷!朕想,這是她想要的,同樣,這也是朕想要的。”

微風從小窗外細細飄進來,博果爾怔然癱坐在地,他想說不,嗓子卻似被堵住一般,怎麼都開不了口。*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皇上說這也是他想要的?

什麼時候事情已經變成了這樣?

那麼,此刻他還有說不的資格麼?博果爾似哭似笑,終是撐地站了起來,他背過身,歪歪斜斜去推門,門“吱呀”開了條小縫兒,陽光倏地鑽進來,博果爾覺得太過刺眼,刺眼的眼淚都快掉了下來。

他右腳踏出門檻,口腔內已嚐得出濃烈的血腥味,他諷刺似的勾唇一笑,頭也不回道,“臣弟……遵旨。”語罷,揚長而去。

守在外頭的來順見襄親王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兒,連連上前攙扶住,怎知卻被他甩手拂開。但不知何故,襄親王沒使上大力把他推遠,反倒自己個兒踉踉蹌蹌差點摔了個正著,來順唬了一大跳,趕緊上前欲搭把手。可他人才往前走上兩步,襄親王就狠狠丟了個“滾”字,爾後繼續腳步不穩的蹣跚離去……

來順目送他的背影逐漸消失在視線裏,才無奈搖了搖頭,進去書房伺候萬歲爺。他跨進門檻後把門合上,略一抬頭,才瞅見咱萬歲爺模子也是大大的不對味兒,來順不難猜到方才發生的事情有多難看,但是,有些事隻能心底藏著,永遠也不要說出去。

博果爾出了乾清宮,靠在琉璃壁牆上瞭望高空,天藍的如水洗滌過,朵朵白雲輕柔美好。可是他卻覺得自己的人生好像一下子走進了死胡同,無路可走亦無路可退。

默默靠著壁牆出神,博果爾腦子裏忽然閃現出很多的事情,第一次見到董鄂烏蘭的時候,與皇上博弈談笑相間的片段。可慢慢的,全部畫麵都變了,她醒來後的第一句話便是希望他休了她,就連如今的皇上也同樣說了此話……

不難想象,他博果爾明日就會成為天底下最大的笑話,以供文武百官與百姓茶餘飯間的笑談。

緊緊闔上眼,博果爾狠狠咬牙,卻聽得耳畔突然傳來一道淺淺的女音,驀地抬頭,他定睛一瞧,原來是母妃身旁伺候的一個丫鬟。

那丫鬟先是請了安,才垂首喏喏道,“太妃請襄親王去壽康宮坐坐。”

博果爾心裏一愣,忽而苦澀一笑,想來母妃定是對這些事情了如指掌,不然怎會知曉他今日進了宮,又怎會在此刻明天前去壽康宮?強力支撐起綿軟的身子,博果爾倒是想拒絕,可拒絕過後隻會讓母妃更為擔憂,便還是走這一趟罷!

懿靖太妃此刻端坐著,臉色十分肅穆,年長些的陳嬤嬤立在她身後,勸慰了幾句,卻勸得懿靖太妃更是勃然大怒。她猛然一拍身旁的紅木桌,怒道,“真是反了……”方要繼續埋怨,卻聽外間傳聲道襄親王來了,她立馬深吸一口氣,將所有的怒意都緊緊收斂,硬是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博果爾進來見了禮,母子二人自是一番親熱問候,寒暄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