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後,懿靖太妃亦不想拐彎抹角,便直接道,“聽母妃的,你那福晉是個禍害,天底下怎樣的女人找不著,你就狠狠心讓她消失可好?”退去一幹服侍的丫鬟,懿靖太妃緊緊拽著博果爾的胳膊,好生勸慰道。

甫一說完,她見博果爾一副被嚇壞的模子,連連抱住自己親兒,抽泣道,“母妃是為你好,你可知皇上若把她領進宮,那就是在打咱們母子的臉,從今往後你要如何在京城立足?你讓母妃在宮中怎麼麵對那些妃嬪……”

博果爾雙目呆滯,母妃的聲音嗡嗡不絕於耳,他知道說得都在理,他自己都覺臉麵蒙羞壓根不再敢出門見人,可是烏蘭她……

猛地搖頭打斷母妃的話語,博果爾高聲道,“不。”他難受的抱住頭,又放下,麵對懿靖太妃痛苦道,“母妃,她沒錯,兒臣不想她死……”

“你……”懿靖太妃撫了撫胸口,一時氣結,她顧不得涵養與矜持,厲聲吼道,“母妃看你是被迷了心竅了?你為她考慮,她可曾為你考慮過幾分,他們這分明就是在逼你去死……”

大聲揣著氣,懿靖太妃淚水撲麵,她捂著手帕兒啜泣,卻見博果爾上前擁住她,低喃道,“沒事的,母妃,兒臣不懼流言蜚語。”

懿靖太妃又是心酸又是怨他不爭氣,眼眶裏淚珠子滾滾往下淌,她拭了拭眼淚,猛地閉眼,博果爾舍不得,可是,她卻舍得。

作者有話要說: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圈養(五)

距昏睡醒來已有三日,董鄂烏蘭如今特別珍惜自己的身子,那些黑乎乎的湯藥無論多麼苦澀,她都眼也不眨閉氣吞下去。

今早上單禦醫來例行診脈時,董鄂烏蘭問了大堆問題,直把單禦醫問得夠嗆,足足喝了兩碗茶嘴皮子才消停。他離開時幾不可察的拭了拭額頭虛汗,才趕緊的提著醫藥匣子快步離去。可別說,這董鄂氏雖身為女子,可詢問的些病況還真挺落在點子上,有的竟連他一時也有些回答不上來。

董鄂烏蘭自己問的也挺累的,眼下這具身子倒沒再吐血,可她千萬個不放心啊!雖說眼下事情發展的局勢挺不受控製,也不是她最開始料想的那般,但好歹順治把她圈養在了這麼個宅子裏,總歸還看得著希望不是?

現在這宅子內院有兩個服侍她的丫鬟,董鄂烏蘭還是有幾分眼色,昨日大半天的相處中,她就瞧出了端倪,這兩丫鬟估摸都是正兒八經的宮女兒,些許細節上十分考究,對她亦是畢恭畢敬得很,謹言慎行非常規矩。除此之外,前院依稀有幾個侍衛守在外頭,十足周全。

董鄂烏蘭躺在榻上,宮女兒書雁給她端來剛熬好的藥汁,她也懶得矯情,直接端過來就往喉嚨灌了下去。書雁琦芹二人昨兒早就見識了她如此豪放的一麵,雖說初次倒看得微微吃楞,但今兒個都視若無睹的模樣兒。見她喝完藥,一個收拾小碗兒,一個給她撚了顆水晶蜜棗。

她早已適應古代的生活,尤其身體抱了恙,那簡直就用不著下地了,就吃了睡睡了吃吧!喝完藥,董鄂烏蘭閉眸休憩,書雁守著她,琦芹輪休。

其實董鄂烏蘭真心睡不著了,不過做做樣子而已,她心裏想著事兒,順便把最近發生的事情給捋了捋。她不記得曆史上博果爾是何時死去的,也不知究竟是不是自殺。但事到如今,她又能如何扭轉乾坤,阻止悲劇發生?

似乎怎麼都想不到好的辦法呢!

董鄂烏蘭在心裏長歎一聲,越想越是睡不著。她一遍遍告訴自己博果爾本來就是要死的,這是順應曆史嘛,不用感到愧疚是不是?可她給自己做了好多心理建設,還是無法說服自己。倘若這關口博果爾真死了,那麼肯定就是因為此事,哪怕她當真回到現代瀟瀟灑灑過日子也會內疚不是麼?

她翻了個身,歎一聲,又翻回來,睜開眼看著屋頂。

書雁小小的身子窩在木椅上,手托腮幫子打著瞌睡,腦袋一點一點,像是睡著了似的。

如果在這幾天就逼著順治對她說“我愛你”就好了,這樣她就可以盡快趕在博果爾死之前回去,那麼,這邊所有的事情就不關她事了對吧?董鄂烏蘭想到這裏,心下又是苦澀又是好笑,現在的順治還能如此好騙麼?

她閉上眼,一時心煩意亂,卻聽見門外碎碎腳步聲響起,約莫是琦芹罷!

門輕輕“吱呀”應聲而開,董鄂烏蘭掀開眼皮順勢瞅了一眼,卻見一道碩長的背影,他正欲從內合上木門,動作頗為細心,就像怕驚擾了她一樣?

是順治。董鄂烏蘭一怔,不知為何條件反射的立馬闔上眼,假裝熟睡。

書雁隨後大約也醒了,倒沒聽見請安聲,隻聞木門再度“吱呀”兩聲,一切回歸沉寂。

董鄂烏蘭也有些鬧不明白為何自己要假意裝睡,她裝得頗為辛苦,連呼吸都愈來愈小心翼翼。她想“嚶嚀”一聲,然後徐徐睜眼,但腦海突然竄出一絲靈光,如果現在的她再像娜木鍾一般,騙他欺他行得通麼?

廂房實在太過安靜,額頭驀地傳來微涼的觸♪感,董鄂烏蘭差點驚叫出聲。那絲涼意逐漸沿著她的眉輕輕劃過,她才了悟,原來是他的手指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