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歲月,與錢無關,與情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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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傻蛋,並不傻,隻是小時候家庭條艱苦,長到五歲還是穿著街坊四鄰送來的愛心牌開襠褲,他也能樂嗬地從清水巷子的巷頭跑到巷尾,誰家吃剩下的魚頭,肥肉,雞架子什麼的,送給袁大嬸,他也會眨巴著他那小眯眼,憨笑半天,啃得連雞屁股也不剩下。
每次受了別人的這些恩惠,袁大嬸都會想著心思將這些恩情給還上,不是給張家做幾個袖筒子就是給王家做一個圍裙。
臨了,她還領著傻蛋一回頭一鞠躬,謝了再謝。
慢慢地,街坊們也將自家的縫紉活計交給袁嬸,一來是照顧街坊的生意,二來也是從心裏可憐這孤兒寡母。
漸漸的,袁嬸成了清水巷的公關大媽,誰家和誰家有了別扭,趕去勸架的,第一個準是袁嬸,簡直比居委會主任還要誠心負責。
袁嬸的心肝肝,大家就隻管叫他傻蛋,倒將他袁長勳的大名也忘記了,有時候喊得他惱了,豪氣地抹抹他那鼻涕橫流的紅鼻頭,然後仰頭高聲大罵:“老子有大名的,下次再喊傻蛋,老子就去掀了他家的鍋蓋!”這時候,街坊們都隻是一哄而笑,而下次,街坊們照樣傻蛋來傻蛋去的,
他照樣還是雷聲大雨點小,鍋蓋還是在自家的鍋裏穩當地蓋著。
傻蛋的名字,陪伴他從白晃晃的屁股蛋子孩童到懵懂的愣頭青。
清水巷最近有點不太清水,搬來的一家父女兩人,一直都是災禍不斷,不是前妻上門討要財產,就是債主前來挑釁,發狠的債主,謾罵挑釁是常事,有時候見那男人不開門,氣得將磚頭堵住了巷口的下水道,害得所有的居民上廁所還要跑到對街的公共廁所去救急。
好幾次,性氣足的男人們,堵在那家父女的家門口,大吼大罵,隻是,人家,還是關緊房門,毫不理會。
氣撒在了棉花上,沒個回音,大家自覺無趣,最後也隻好互不理睬。
男人們消停了,該輪到女人們嚼舌根了。
六月的太陽,早早地照上了巷口的那棵老棗樹,斑駁的樹幹上有著袁嬸常年支攤子的粗麻繩印子,麻利地將彩條布棚子撐開,縫紉機擺弄好,還沒上好縫紉機底線,周家大媳婦就端著一碗麵條,晃到她那裏,一屁股坐上綠化帶的水泥墩子,一麵嘩啦嘩啦地吸著麵條,一麵神秘地說著:
袁姐,你看,韓家那父女兩個啊,都不知道怎麼過日子的,你說他家窮吧,可是家裏的東西可都是好東西,21寸大彩電,還有那個小錄像機,這都是咱這巷子裏誰家都沒有的。還有他家姑娘穿的衣裳,我看了沒個百八十塊還真買不來。那花邊,我看就是電腦繡花的,這個,咱這裏的小姑娘,想也想不到,。。。。。”
“那人家是有錢人家啊,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小周,你幹嘛盯著人家韓家啊?把你家小周看牢了,小心跑外船的時候,被人家女孩子勾走了。”支好機器,拿出昨天還沒完工的一床被套,理齊邊角,袁嬸開始了一天的吱吱呀呀縫紉機奏鳴曲。
“他敢!小心他的下巴!袁姐,不是我說你,你每天起早貪黑,這麼辛苦,一年下來也難得賺到我家小周的一個年終獎。哎。。。。。。這人啊,哦,剛才我們說到。。。。。。對,韓家,聽說那老韓是炒股超虧了,家業全敗完了,老婆離婚跑了,錢也都搞走了,現在四十好幾的人了,身邊也隻有14歲的姑娘跟著,這小日子,該怎麼過啊?”
“你操人家心幹嘛?閑的?小周,我家傻蛋回來後,我要去菜場買買菜,順便幫他雙球鞋,你不知道,大半小夥子了我也不好意思讓他再穿大腳趾都伸出來的鞋了,你幫我看看攤,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