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就不能不嘮叨,大過年的可憐這可憐那的,也不忌諱,韓丫頭哪裏可憐了?她有爸有媽,再說不是還有我們嗎?”

“她爸媽什麼時候見過了?每次不都是她一個人嗎?再說都不能陪得長遠,何況我們?去看看吧,她好像放寒假了,這麼些天,也沒見到,真讓人擔心。”

捏著頸間的圍巾一角,傻蛋的心裏感覺壓得沉沉的,聞著已經習慣的味道,立在風口,任憑寒氣灌進衣領袖口。

韓冰早就醒了,隻是天太冷,她也懶得鑽出暖呼呼的被窩,昨夜太冷,她一狠心,將電熱毯開到最大,一晚上,能用八度電,折算電費為六塊五角。

六塊五角,買大白菜可以買上二十斤,足夠吃上一個月。

天太冷,凍死了人什麼都沒了,別提吃享受大白菜了,甚至是雞鴨魚肉了。靠在床邊,枕著袁嬸做的棉背心,韓冰望著窗外被風吹得片葉不勝的光杆樹杈,開始埋怨半個月未有消息的爸爸,眼見要過年了,人不見回來,錢也沒見彙來,這過年的日子怎麼過?這開年的學費,怎麼交?

金錢,真的太重要!十五歲的她,第一次有了這樣的感慨。

前途錦繡,對於她來說,實在太過渺茫。她看不到未來的方向,也找不著前進的動力,這樣的生活,她需要煎熬到什麼時候?依賴家人的日子,看來越來越遠,自己也已經漸漸長大,還沒成熟的自己,需要依靠著什麼才能總是堅強?

她,真的不知道。

將頭輕輕地埋進被麵,那裏依然溫暖,隻是,心,卻降到了零度。

不依賴,不彷徨,自己做自己的未來主人。老師是這樣經常教導來著,隻是,讓她去真的去做,那樣的勇氣對她來說,顯然還沒到火候。

有人敲窗,不用抬頭,她都知道是誰,隻是,眼角的潤濕,要怎樣才能不讓人看到?韓冰狠狠地用被角擦擦眼睛,起身裹上厚大衣,走到門邊。

是打開門讓他進來?還是就隔著門說話?對於韓冰來說,都是個問題。

想了一會,她還是打開了門。

“我不進來了,我是和你說,我在巷子口等你,我媽說讓你去我家,你。。。。。。”上下瞧瞧,傻蛋望著韓冰門口的一個破花盆,花盆裏所剩無幾的幾株菊花根,在寒風中淒慘搖擺,不知怎麼的,傻蛋忽然覺得和韓冰很像,他凝視著花盆,連頭都不敢抬,低聲說道:“快點穿衣服吧,當心著涼了。”

韓冰想要辯駁幾句,說自己並不冷,或許自己並不知道會是他,瞧著他連正眼都不給的樣子,她也懶得去解釋,去他家,也許感覺不太妥當,可是想到自己終歸不能躲在床上一天,隻好默許地點點頭,輕輕起掩上門。

等到她包的像粽子一樣的身子出現時,傻蛋正抱著一個棉布包在那和陳老幺吵架呢。

“你媽找你回家,幹嘛盯著我這包”

“我就好奇了,你這包裏是什麼寶貝啊值得你這樣,就連我看一眼都不肯,你越藏得緊,我越想看,我就要看,我要看。。。。。。”

一個將包抬得老高,一個踮起腳尖想要瞧,傻蛋的手臂本來就長,陳老幺的下肢本來就短,站在遠處的韓冰看來,就像一個猴子趴在一顆誘人的果樹上,饞嘴難耐。

撲哧一聲,終究沒有憋住的笑意漾滿麵容,讓更看著她的傻蛋瞬間愣住,陳老幺趁著他手臂鬆動的機會,立馬搶去了棉布包。

急不可耐地打開包,除了一包牛奶,外加兩個雞蛋什麼都沒有,

“我還以為是什麼好東西,切,就這,真是,傻蛋,你什麼時候這麼小氣了?”不屑一顧的將包裹扔進傻蛋的懷裏,陳老幺哼著小曲走進了自家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