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應該是一艘巨大遨遊在海洋裏的木船,船頭上有許多人跪拜臣服於一個更高大的人,不,那應該不像是人,而是一個魔鬼。頭生犄角,嘴露獠牙,還有人骨塞在嘴裏。
在跪拜人群同魔鬼之間還有個瘦弱的人,他麵對著魔鬼,將一把鋒利的劍狀武器刺進了魔鬼的胸膛裏,而在這個人的胸口有一陣燦爛的光芒在閃耀。
接下來是圖壁下麵一係列古怪的符號,黎斯再也忍受不住,收回了目光,卻發覺小啞巴轉頭正看著自己,那雙幽冷的目光裏似漸漸有了一點流轉的東西。
第三天晚,黎斯發現,伴隨著蟻骨樓幽靈逃跑的不僅是羅海教教眾,還有自己手下的八名府衙捕快。黎斯並不怪他們,相對於緝捕凶犯,自己一條命對於他們來說更加重要,家有病老幼兒,一條命又如何敢輕易舍棄。
吃晚飯時,刑彪來找了黎斯一趟,告訴黎斯原來金島已沒了海船可以回歸陸地,最後一條船已經被下午的教眾逃命用了,但再過五天會有羅海教供送食物、日行用品的補給船登陸,到時就可以離開金島了。但在這之前,捉到王順,解救白珍珠才是最急迫的事情。
子時剛過,黎斯沒睡依然瞪大了雙眼,內心波瀾起伏。直覺告訴黎斯,白珍珠還在蟻骨樓中,但即便找到了密室,卻依舊沒有找到白珍珠,難道是自己錯了?
黎斯強迫自己閉上眼睛,一閉上眼睛,一幅接著一副的畫麵瞬間衝進腦海。有白珍珠俏皮嬉笑的麵容、有蓬石山殘缺不全的屍體、有金色怪異的符號、也有小啞巴冰冷清澈的目光、而最後的定格卻是它!
黎斯猛的起身,內心一陣澎湃,或許……真的是那樣。
黎斯點燃了火把,再一次進到了地下神秘廳堂,三具碎裂胸口的石人,還有一具淡漠似人的木人。黎斯將火把靠近白天最後觀看過的那副壁紙畫前,目光盯在壁紙畫裏那個刺死魔鬼的人身上,然後再轉回目光看向木人,兩者竟出奇的相似。在木人胸口,黎斯看到了一塊黝黑的地方,像被火燒過一樣。
黎斯不動,腦海裏遭受的巨錘一樣的抨擊竟慢慢變得輕緩,他似看到了有一個人站在巨大海船上,乘風破浪,目光深邃,他的胸口閃爍著光芒,如同海神一樣降臨在人們的麵前。
它,它,是它——傳說當中師從的那個擁有了智慧的形人師。
王順講出的故事裏唯獨遺漏了這一點,他講述了師從的歸宿和懺悔,卻並沒有說到形人師最終去了哪裏。是死,是生,是毀滅,還是消失……
木人五官中最後凝聚的表情分明就是憂傷,說不出,說不盡的憂傷,是他經曆了千百年的人間滄桑、世間生死後,終於還是無法成為一個真正人而存在的悲切;還是昔日舊友、恩師、記憶的隨風湮滅,讓他體會了太多的分別和離愁。
黎斯不覺眼眶有一點點濕潤,他的目光變得幽深,走到壁紙畫前,摸索著壁紙畫的四角,緩緩的揭開。壁紙畫下是一麵石壁,冰冷的感覺。
但在石壁的某處,黎斯看到了一塊被燒黑的痕跡。黎斯不由轉看木人胸口,那塊焦黑的存在,黎斯走了過來,抱起木人,將它放在壁紙畫後、石壁前。木人胸口的焦黑處剛好同石壁的燒黑痕跡高度一致,黎斯稍微走遠,任由那麵壁紙畫悄然落下,畫麵中那人胸光發光的位置剛好印在了木人胸膛上,黎斯隻覺得眼前白光綻放一瞬!
在黎斯短暫失去視覺的時間裏,他聽到了巨石移動發出的轟隆聲,接著,木人身後出現了第二道神秘之門。
這道門又是通往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