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茲是個路癡,這一點埃爾莎經常嘲笑他。他經過山丘背麵向北方去的小路,艱難的在厚雪中遊去。雪的厚度蓋過了他的腰,低於這個線的生靈卻都被埋了進去。他的耳朵被冷冽的風吹的燒紅,本來就大的耳垂現在腫的跟櫻桃一樣。然而在這殘酷的天氣下,他的下半身永遠是不被冰雪所傷的。他每天清晨醒來,冰在鼻前化開的時候,都感激埃爾莎的所作所為。
但訂婚的事,他沒原諒,也沒忘記過這事。
路的正前方還是廣闊的白色荒野,除了滾動的雪看不到任何移動的東西,“我不會凍死在這兒,”洛茲扒拉著寬厚的雪牆。“可要是再走不出去,我發誓我會被埋在這裏。”
風雪迷亂的一裏格外,一隻小狼下身翹起著趴在高處,正用一雙藍色眼睛死盯著他。
洛茲漸漸看清了它。那隻小狼不像是弗朗西絲狼種,因為耳朵要比其它小狼要大,而且爪子並不尖銳,雖說是初生狼胎,但捕獵的架勢卻過於滑稽可愛。
洛茲的視覺和聽覺遠比常人要敏銳的多,他遠望著一裏格外的高處。那隻小狼也與他對視。“那也許不是狼。”洛茲雙臂在雪中快速的刨著,像旋轉的木漿。那隻小狼見他慢慢靠近,撅起的屁股動了動,本來慢擺的尾巴搖出了半圓的幻象。
一路雪牆被穿透,滿臉凝雪的洛茲衝開最後夾雜石頭的雪堆,耷拉著腫痛的胳膊一步一步的登上高地。他身體兩側濺起飛揚的雪花,讓小狼不禁歪著腦袋思索。他或許在想,麵前這個不同於它的生靈在某個地方出了點小故障。然而洛茲傻笑的表情讓小狼更加堅信自己的想法。他緩緩的靠近小狼,結冰的手撫摸著它的頭:“告訴我,小家夥。你從哪裏來?”
小狼沒有理他。
“哦,老天。”洛茲歎道。“原來你是從不遠的北方而來。”他望著小狼藍色的眼睛,“你與我擁有同樣的瞳色,我相信這一定是場美妙的相遇。告訴我你的種族和名字,艾伯特。”
小狼搖掉身上很快落滿的雪,它不知道名字是什麼。黑色的小鼻子嗅了嗅洛茲身上的狼皮大衣,它又歪起了腦袋。洛茲低頭也這麼一看:“艾伯特,你竟然沒有咬我?看來你很喜歡我啊。”他揉摁著小狼的頭。“我想是因為你並不是這裏的狼,所以才不會恨我殺了你的同族。艾伯特,請接受這個能帶給你好運的名字,從今以後你就跟著我吧。”
這隻叫“艾伯特”的小狼用牙撕扯洛茲的袖子,嘴裏發出嗚嗚的聲音。“同意了?就當你同意了。”洛茲揀起積雪上的半截狼皮袖子。“艾伯特,走!我們該去北方了。”
幾天過去了。在洛茲把布袋中的凍肉吃光之前,他們終於來到了一座城前。那是瓦拉曼地域與弗朗西絲地域邊界唯一的一座城——金幣與榮耀之地“阿芙瑞斯”
阿芙瑞斯聚集著方圓幾百裏格內的雇傭兵,所以這裏到處都是濃重的血腥味。偉大的東尼克斯·文森特公爵擁有統領這片領地的權力,這座城也替他賺了不少的錢。洛茲仰視城牆上鼓動的一排旗幟,拳頭不自覺的握了起來。旗幟上紋著一朵血色豔花以半綻放的姿態現世。他認得這個標誌,古爾城侯爵府的屋頂上也有一個這樣的旗。這代表著文森特家族,他的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