敗這四個字。沒有錄到綁匪在電話裏的聲音。如果真是如此的話,那的確是無法挽回的失敗。就連未按照正規程序就采用日吉的人也脫不了關係。可是不對吧!日吉根本沒有犯下錄音失敗的機會。因為綁匪打電話來的時候,自宅班的四名成員都還沒有抵達雨宮家。潛入後,家裏就再也沒有接到恐嚇電話,因此根本就沒有錄音的機會。
如果不是錄音失敗的話,其他還有什麼事情可能會失敗呢?廢物。會讓日吉把自己貶到這麼低的失誤……。致命的失誤……。腦海中浮現不出任何具體的失誤。還是除了錄音以外,他在現場還被賦予其他特殊的任務?或者是與工作內容無關的突發事件?也有可能失誤本身並不嚴重,但是因為涉及綁架又撕票,所以特別自責?
問題是……。思緒往前回溯。
幸田跟這件事有什麼關係?這個最關鍵的部分還是一點頭緒也沒有。假設幸田在手劄裏寫下了日吉的失誤,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呢?是基於義憤嗎?因為不滿上麵的人想要把這件事壓下來,所以打算進行內部告發而將真相寫下來。還是因為懺悔呢?將日吉所犯的錯誤視為是整個自宅班的連帶責任。無論是哪一個,他應該都想像得到,手劄的存在可能會讓年紀輕輕的日吉從此在社會上失去立足之地。還是他認為跟崇高的理想比起來,那隻不過是小事一樁呢?
他不了解幸田這個人。他跟日吉的關係如何?日吉的母親懷疑有人把責任推到兒子頭上。腦海中浮現出令人不愉快的想法。該不會日吉的失誤是因為幸田的指示所引起的?幸田假裝去安慰他,其實是要堵住日吉的嘴?從瑞希那塵封已久的記憶來看,幸田以言語暴力對待日吉的可能性極低。
答案全都藏在日吉心中。隻要能打開他的心門,就可以了解跟幸田手劄有關的事情全貌。
三上點燃第六根煙,喝了一口咖啡,握著筆對著信紙沉思。該怎麼寫呢?什麼樣的內容才能打動日吉的心呢?他已經自我禁錮了十四年,不隻是自責而已,對警方也感到恐懼。或許還有恨意。如今卻是警方準備好出口,要他什麼都不用擔心,把內心深處所有的秘密都說出來……。
手中的筆一動也不動。心也仿佛凍結了。隻有時間正十分、二十分地流逝。額頭上滲出了汗水,愈著急就愈感覺腦袋裏的空白正不斷地擴大。
——搞什麼!
三上終於把筆丟下。一個字也寫不出來的無力感讓他感到相當煩躁。他本以為要讓別人卸下心防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在偵訊室裏,他不曉得已經讓多少個罪犯卸下心防,不管是謊話、實話還是場麵話、心裏話,他們都在反複地質問下赤摞裸地現出了原形。這靠的是實力。是警察這塊金字招牌所散發出來的無比實力。
三上把目光拉回到信紙上。
但是現在需要的並不是實力而是詞彙。可以確實地傳達到對方心底的詞彙……。
想不出來。要是三上能想得出隻字片語,亞由美的心也不會離得那麼遠。語言是一種武器。是前端磨得鋒利、可以把對手的心戳出千瘡百孔的心理戰工具。即使離開了工作的範疇,道理還是一樣。在他從小到大的人生中,是否曾經認真思考過要用語言來打動誰的心?
“我幫您換一杯熱咖啡吧!”
三上回過神來抬頭一看,眼前有個像是工讀生的女服務生正側著頭看他。大概是尚未習慣這份工作吧,她無論是動作還是微笑的方式都不太像家庭式餐廳的員工。
“謝謝,麻煩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