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頭也不回地從三上身旁走過。

——這家夥。

三上轉身,在那道瘦削背影的斜後方尾隨,走到警務部長官邸的外牆盡頭時追上去與他並肩而行。二渡在十字路口的轉角處轉彎,走進巷子裏。他那深藍色的座車就停在再往前一點、路麵較寬的地方。

“你跟本部長都密談了些什麼?”

沒有任何反應。

“不說話嗎?還真是冷淡啊!”

“不好意思,我趕時間。”

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所言不假。

“我已經知道幸田手劄的內容是什麼了?”

這句話是為了要讓他停下腳步才說的。然而二渡還是沒有停下腳步。反而加快腳步,從長褲的口袋裏掏出車鑰匙,並用遙控器打開防盜鎖。

“你打算對刑事部做什麼?”

二渡沒有回答,把手伸向駕駛座的車門。

“等一下!”

三上低聲說道,用自己的身體擋在二渡和車門之間。

“我不是說我趕時間嗎?”

二渡皺起眉頭,三上也擺出同樣的表情。

“我也在趕時間。”

“那就快去辦你的事啊!”

“長官來視察到底要說什麼?”

“與你無關。”

“有關,我可不要在不明不白的情況下變成搞垮刑事部的幫凶。”

“隻是小事。”

三上懷疑自己的耳朵。小事?他是這麼說的嗎?

三上壓低聲音說:

“你給我聽清楚了。幸田手劄是潘朵拉的盒子。是顆別說是刑事部,就連D縣警也會被夷為平地的炸彈。”

“那又怎麼樣?”

“你說什麼?”

“讓開。”

二渡不耐地說完之後,再次把手伸向車門。但是手臂卻被三上抓住了。

“你打算把D縣警出賣給東京嗎?”

三上的手被狠很地甩開,力道之大令人驚訝。

“不要用你那麼膚淺的眼光來看事情。哪有什麼縣警本廳的,警察是一整個生命共同體。”

三上一時大意,身體被用力推開。隻見二渡瘦削的身體順利滑進駕駛座,發動了引擎。

“等一下!”三上的聲音淹沒在加速前進的引擎聲裏。

三上三步並成兩步地跑向自己的車,跳上車並發動引擎。二渡前方的大馬路上有一堆紅綠燈,現在追還追得上。

那句話可不能聽聽就算了。

警察是一整個生命共同體……。這就是二渡的行為邏輯嗎?就算斷手、斷腳、斷尾也在所不惜。為了追求整體最大利益,可以將刑事部的危機視為小事。即使自己所屬的D縣警會蒙受巨大的損失也甘願。問題是,警務部透過這場騷動想要維護的整體最大利益到底是什麼?警方純粹隻是一個調查機構。以前是,現在是,未來也是永遠都是。而刑事部可以說是警方之所以存在的理由,不可能有任何整體最大利益可以用削弱刑事部的力量來交換。簡單地說,這隻是將地方視為草芥的“東京”的專斷罷了。肯定隻是一小部分的特考組坐在安樂椅上夢想著應該要這樣、應該要那樣,然後強迫地方照單全收。

三上狂打方向盤,把車子開到大馬路上。雙眼凝視著前方。還在。深藍色的小轎車就在隔著兩個紅燈的前方。

雖然他早就知道自己跟二渡不同掛,但是對他仍有期待。期待二渡跟自己一樣,在上頭的命令就是一切的組織中,都是體內擁有兩個靈魂的同誌。一旦四目相交,就能對彼此的身不由己心照不宣。期待二渡也跟自己一樣,都是戴著假麵具在討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