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真心無意結婚,不就是他剛剛到了結婚的年齡,而且還考了案首,讀書人弱冠之齡完婚屬常情。
“難不成,你還有什麼難言之隱?嗯,南風之好?”
難得見孟然為難,謝芷揶揄。
同窗這麼多年,知道孟然不近女色,當然也不曾見他喜愛男子。孟然南風之好的傳聞,乃是當年同館就讀,嫉恨孟然的學子,到處散播的謠言。
“別胡鬧。”
孟然抬手製止,他不似以往那般,時常拿這些東西開玩笑。
謝芷自討沒趣,拿起桌上的包子,用力咬上一口,他知道孟然心煩,然而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本縣案首在這荒涼的亭子裏愁眉苦臉,說不過去吧。
“不知道文佩和李渢考得怎樣?”
好久沒想起這兩人,這段日子,備考,大考,考得謝芷一腦子的漿糊,也就是此時才想起來。
“唉,他們肯定考過了。”
寂寥沮喪,卻也為他們歡喜。此時,文佩和李渢在做什麼呢?是不是也看過榜上的名字,與人相賀,被人擁簇?
拄杖縣考,也算是標新立異,何況在數百童生之中,這人是大名鼎鼎的李渢,更是備受矚目。知縣大人早放話了,李渢壓根就不需要縣試,還不如直接就去參與院試。他的文章,考前就有好事者集合成冊,專賣考生。每個縣總要出幾個神童,在同齡人之中出類拔萃,李渢就屬於這種情況。
其實一縣之才,到了府中,往往小巫見大巫,考個案首不出奇,考三四個案首——一直通不過鄉試,那才真是恥辱。
五場下來,李渢心中了然。
之後,張榜,李渢二字占據榜首,本縣案首。
報信人抵達李府,李渢還在入眠,聽到外頭嘈雜,起床開門,正麵書童寶兒奔過來,激動萬分,叫囔:“今早張榜了,相公是案首!”李渢平日不喜言笑,此時嘴角微微上揚,說著:“知道了。”
回房更換衣服,寶兒伺候梳洗。
李渢房間在西院角落,並不和其他李家主人住一起,偌大一個院子,也就住他這麼個人。
在書館時,他就以讀書為理由,搬出東院,這樣不用朝夕遇到文氏,李政等李家人,得一個清靜。
剛梳洗妥當,李政之父李覃就派來老仆李箏,喚他過去大堂。
想也知道,一堆幫閑文人在候著,肯定還有常往來李家的鄉紳、往日的同窗,過來道喜。這種場麵,李渢談不上喜歡,十分討厭也不至於。由於他有神童之稱,李家之外的人,一般都喜歡奉承他,也隻有在李家,完全不被當做一回事。
眾人擁簇,恭賀這類的事,便不提了,待人群散去,堂上僅有李覃和李渢兩人,李渢起身說:“我回院讀書。”李覃喚住他:“別急著走,你太婆要見你。”
李老太太沉綿枕席數月,居然還沒有一腳歸西,近來據說請來了個有名大夫,身體反倒硬朗幾分,有時也會到後院走動,暫時是死不了。
李老太太向來不大親近李渢,也沒有明顯厭惡,以往孫女們未出嫁,李老太太還常常將小輩喚來聚會,看個戲,聽個曲什麼的。李渢遇到這種場合,實在躲避不過,也隻得過來。李家長輩十有八九厭惡李渢,小輩自然也排擠他,李老太太有時,會訓話這些孫輩,要孝悌友恭,要懂得同興共榮的道理。
李老太太的聚會,最不愛參與的,不是李渢,而是李政。李老太太對李政的態度,可算惡劣,甚至從沒喊過他名字。也有猜測那是因為李老太太素來不喜歡張氏——李政的媽,由此也和李政無親緣。說來也怪,李政的妹子李珍,李老太太可是捧在手心裏疼愛。